叫我苏三少 作品

第 205 章 后日谈(第2页)

钟雨拿出了终端,最终搜索了陈烬的名字,百科条目中只有几行字,简单至极。曾恶意煽动政权颠覆,组织反叛军,因政治罪坐牢,因大赦出狱。后煽动摩甘比高层与马基尼·斯图尔特干扰大选,摩甘比因此股价大跌,市值缩水,最终由摩甘比家族遗落在外的一名家族成员回归经营,力挽狂澜。在百科的索引中陈之微的名字赫然在列,关于如何识破阴谋,如何潜入敌营,最后如何杀死对方的东西倒是有无数相关资料。

她知道他们的关系,但她也知道,陈之微并不喜欢提起这些事。或者说,钟雨从未见过陈之微喜欢提什么痛苦或是难过的事,什么事在她身上都留不下痕迹,某种意义上,那封信里有些肉麻的形容是真的。

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年,钟雨问过陈之微,问她当初是否后悔过没有离开。可惜陈之微只是莫名其妙,好一会儿才和她说了那么一句话。

“我和他,都不是会后悔的人。”

陈之微是笑着的,但钟雨笑不出来。

或许是这个阴郁的天气,钟雨心中也有些沉重,那是一种对朋友,对上司,对多年的工作伙伴的悲伤。没多时,她听见终端震动一声,一打开,便看见了是媒体的抓拍。陈之微坐在一家甜品店里,手里握着蘸酒的面包,对着镜头摆手,毫不在意被偷拍,笑容灿烂。

钟雨心情更加复杂了,却也扯了下唇,笑了笑。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很多刚接触陈之微的人都和钟雨说过,健谈,风趣,聪明,但很神秘。钟雨并不惊讶于神秘这个评价,因为她的确很神秘,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想什么,所有愈发想要探究。但探究是另一个意义上的泥淖,比如那封狂热的信的作者。

不过今天的工作,还是挺多的。

钟雨打了个哈欠, 进入了休息室, 煮了一锅热红酒。热乎乎的,带着肉桂香味的酒刚倒入酒杯,她又听到了终端震动的声音。

再一看,居然有媒体把她刚刚被偷拍的照片和多年前她刚“出狱”的照片拼在了一起,那张照片是大选操控门事件立案彻查后,陈之微从羁押的监狱中被押出要进督政官深入调查的媒体照片。

照片之中,她一面从狱中走出,一面和媒体挥手,脸上带着得意。钟雨记得,她当时就在媒体之中,观察着情况。那天的天气该死得好,万里无云,阳光暖融融。她一面挥手,一面道:

“严查!必须严查!”

我义愤填膺地对着周围的媒体喊着。

媒体的悬浮球高挂在空中,镜头对着我和周遭一堆穿着监狱赛季皮肤的监察官们,行动人员们狂拍。

在监狱里待了一周,可算出来了!

好吧,也不算出来了,毕竟等会儿还要去督政官接受更深的审问。

这一周里,虽然在狱中,但我根据可靠消息是,由于马基尼出了问题,所以最终轮的演讲不再进入计票范畴。而是以最终轮前,2-4席的票数为准,所以……现在的代行督政官是郁家。我和监察官联盟的人要接受的,自然也是郁家的调查。

不过说是调查,我觉得应该是走个流程。

果不其然,在离开媒体的视野后,羁押我的人立刻换了个姿态,将我请到了车上,让我换上了常服。他们甚至把我的终端交还给了我,还给我准备了一顿早餐。

我猜,或许郁家还满感激我的?

毕竟唐德和郁家的票数相差不大,在最终轮时,听说嘉图·唐德的演讲很精彩,同时拿出了一份非常好的政治蓝图,如果没有我横插一脚,唐德就算当不上督政官也会是第二席。

我没忍住将手伸进口袋里晃了晃,却先摸到一封信。

陈行谨或许还是有点人脉的,即便把摩甘比往死里坑了一把,但我入狱时,仍有一名摩甘比的下属给我送了一堆他的信。送完信和我说,摩甘比和我不共戴天。

我明明已经让他们把信都送到我的公寓里,可不知为何,还是漏了一封。既然都这样了,就看一看吧,拆开看了三秒钟,我立刻有些困了。没有办法,陈行谨写的信一般都是流水账,前言不搭后语的,属于想到什么写什么。

不过看到最后,我还是有些疑惑。

因为他的落款是陈反。

我思考着要不要烧了,毕竟我要见的可是信任督政官,他这个反字可别让我被判死刑!我正要烧掉,却听到终端狂震。

很好,连上网了,麻烦来了。

我摸着额头,拿出了终端,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大堆信息。

【斐瑞: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不是我的话……】

他陆陆续续发了很多,很多话几乎都不成词句,看得出来精神状态很差。

【李默:到底要我担心多少次?你……等会儿当面和我说。】

在濒死之前,我也不知道我会死啊!也不能怪我吧!

【许琉灰:你这阵子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人欺负你?让我好好看看你。】

别,别啊!我靠!要撞时间了!

我抓耳挠腮,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回复,只能继续往下翻消息。

【江森:现在的局势平稳很多,小心唐德兄弟。你……还好吗?】

还行,还有为什么你不用蹲局子!

【迦示:发生了什么?】

……我受不了了,跳过。

【艾什礼:原来这就是你说的保密事项,你怎么可以冒这种险?】

那我不是没办法选吗?

【亚连:你在哪里?】

我在车里啊我在哪——???我草我进局子一周亚连都苏醒了,什么情况?

【季时川:我草这早餐好难吃】

你他吗给我发什么信息,滚。

【喀左尔:如果我当时能救你就好了。】

那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我像一头疲惫的牛,翻看着终端的消息,即便只是用意念回复,我都感觉我在打一份精神苦工。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但具体来说就是,我有点想回局子待着。在那里待了一周,我第一次感到了平静。

不过抱怨归抱怨,我还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没多时,车子停在了督政宫。我下了车,被人引路前往了督政宫里,属于督政官的住所。绕过一栋栋豪华的建筑,我停留在议事大殿等候着。

大殿外是一座精美漂亮的花园,我猜想,郁家的人估计已经拎包入住有几天了。因为我感觉很明显主殿和一部分建筑都变成了古朴的中式设计。花园里是各式假山,亭台楼阁,还有我看不懂的东西,周围站着不少胸口是郁家家徽的卫兵。

郁家,哦不,督政官显然是个社交场上的大忙人,我看见很多气派,看起来像大人物的人都陆陆续续来到了大殿外等待着。

看起来一时半会儿轮不到我了,我没有跟着引路的人去休息室等候,只是径自走到了花园里。鲜草芬芳,阳光正好,花香四溢,我蹲下来摸了摸土,是干燥的。

开躺!

我躺下来晒了会儿太阳,眼睛被照得酸酸的,却又觉得有些困,刚闭上眼便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走了过来。

好吧,看来要被赶走了,哼,这督政官怎么和十二城一样!

我睁眼,却发觉是不远处站着两个青年,一个背对着我,他有着一头的黑色长发,用着一根一根一根呃,筷子?簪子?束起,身材高挑却削瘦,黑色的衬衫有些古朴,金色的竹影从肩头一路蔓延,袖子有些宽,这让他看着很有些与众不同的气质。

站在青年对面的是个熟悉的人,黑发红眼,我看见他的脸色不大好,怒吼声从我这里都能听见。

“郁怜青你不要得寸进尺!”西泽像是破防了,面色有些狰狞,眼神阴戾,“如果不是我亲自调查,查出来了这么多信的话,你还要把我当傻子糊弄到什么时候?”

“对啊。” 这位郁怜青的声音很有些轻飘飘,“我想要嫁给有最高权势的人,所以给好多人写了信。”

他的话音里带着些疑惑,“为什么生气?我们本来就没见过几面,根本就没有感情啊。”

“因为这是婚约,这是约定,这是——”西泽像是无法说下去了一般,他眯着眼睛,抬起手将戒指拔掉一扔。我的眼睛跟着那枚戒指转,下一秒,它扔在了我的手边。

我听见西泽低声道:“我西泽·唐德宣布,婚约就此作废,你爱给谁写信给谁写信!”

我草,好劲爆!刺激啊!

我扒着草,看得目瞪口呆,

不行不行,赶紧趴在草里,被发现说不定要挨揍!

西泽怒气冲冲地跑了,我悄悄冒头,却见郁怜青仍然站着,像是埋怨,像是烦躁,轻声道:“不想找戒指。”

我把戒指揣到口袋里,悠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

郁怜青像是被吓到了似的,转头看过来,这一刻我也被吓到了。

糟糕,一见钟情了。

郁怜青长着一双过分漂亮的丹凤眼,薄唇,尖下颌,美得像是狐狸精。他眨着眼望我,像是动物似的,歪了下脑袋,说话仍是轻飘飘的,“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我道:“刚从地里发芽。”

我又道:“你们吵架了?我还挺擅长调和矛盾的,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郁怜青的手抵着下颌想了几秒,有些懵懂,眼里却含着一汪水似的。他道:“那你能帮我找找戒指吗?我不想让别人找,看你的打扮,你是新来的佣人吧。”

我道:“戒指啊,不知道,没见过。有点事,先走了。”

我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将陈行谨的信拿了出来,只露出落款。我道:“对了,刚刚隐约听见你说什么信之类的,你能帮我认一下,这俩连笔字是陈反吗?”

郁怜青瞥了一眼信,我身体跟着信一起有点软。

他道:“陈仅。”

我道:“谢谢你啊,我没读过书,但我远在乡下的哥哥偶尔会写信给我。”

郁怜青笑了下,眼角尖尖的,愈发像狐狸了。

他话音轻飘飘,“你不会还想要让我帮你读信吧?”

“有机会的话。”

我笑了下,把郁怜青甩下了,理直气壮地参加了督政官的会见。很可惜的是,当我离开大殿,我看见了嘉图·唐德,还有西泽。

西泽顶着一脑袋的草,脸色难看,嘉图倒是笑眯眯的。

他朝着我伸出手,“戒指在你那里。”

我眨眨眼,“老天爷,我可是个老实人啊,从不偷偷摸摸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