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英雄与废物

马林梵多。

天空中阴雨延绵，混凝土浇灌的街道上布满积水，雨幕在积水坑中点缀出花纹。

世界黯淡无光，仿佛笼罩着一层深不见底的晦暗。

祗园撑着一把雨伞，走在飘摇的冷雨中，身后雪白的披风随着她的脚步而摇曳，黑色的细跟红底高跟鞋富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

一路上不时有负责巡逻的海军小队停下脚步朝她敬礼。

她并没有回应，只是神色冷漠地前行。

她注意到海军士兵们的脸色和眼神都有些空洞和麻木。

那是一种对迫切想要做某些事情，却无能改变只能陷入绝望才拥有的神态。

随着世界各国的“庇护求援”信函一封接着一封地送进马林梵多，整个海军内部上下都弥漫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们是正義的海军，是诛杀罪恶和黑暗的利剑，是守护弱小与和平的护盾。

可现在他们只做到了前者，终结了大海贼时代，却无力做到后者，无力去守护这个世界上那些亟需他们保护的人们。

想到这里，祗园的心中忍不住长叹一声。

可她的脚步依然坚定。

朝着某个方向坚定地走去。

她知道，他一定在那里。

那个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

……

一路前行。

祗园的脚步停在了一座大楼前方，她所处的位置是一大片空旷的大地，周围堆放着遍布伤痕的石靶和武器。

大楼的墙体呈现出灰白，散发着厚重的痕迹，斑驳的苔藓布满墙角。

这是军校的大楼。

撑着雨伞的祗园抬起头，眼眸看向大楼最顶端的那一个办公室。

自从葬礼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那个熟悉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窗户依然一片的漆黑，看不出有人活动的痕迹。

祗园站在雨中，沉默了良久。

雨越来越大，直至磅礴。

她深吸了一口气，扔下雨伞，走进了大楼。

笃笃笃……

祗园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前，轻轻地敲门。

没有人回应。

世界安静得可怕，只有暴雨哗啦啦的声音。

她索性直接推开了门。

门没有锁。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

祗园凭借着记忆，熟悉地走了进去，抹黑点亮了一盏油灯。

暗黄色的灯火跳动着亮起，办公室中的景象随之映入她的眼帘。

她紧紧地皱起眉头。

原本整洁干净的办公室中，充斥着一股浓郁得让人作呕的烟酒混合味。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空荡荡的酒瓶，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燃尽的烟蒂已经堆成小山，甚至从中溢出。

……

她终于从办公室尽头的一个角落中找到了他的身影。

年轻的海军中将如同一团烂泥般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墙壁。

他的双目布满疲倦而密集的血丝，头发乱糟糟的，形容枯槁，身上的军服也洒满了酒迹。

表情僵硬、麻木，眼神空洞。

消瘦的手中，依然拿着一瓶半空的酒。

难以想象，名震世界的英雄、终结了大海贼时代的传奇海军……

竟然会是眼前这样的一副模样。

宛如一个废人。

看到这一幕，祗园心中五味杂陈。

整个世界都认为海军中将查尔斯·罗恩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他讨伐了大海贼金狮子史基，他守护了马林梵多，他结束了顶上战争，他带领海军干掉了纵横新世界的四皇、终结了大海贼时代……

可实际上，人们的目光只是被他身上那耀眼的光芒所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