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4章

雨声、海水、还有龙宫内部那种金属与咸湿交织的味道，还在吴雪耳边、鼻腔、舌尖上盘旋，像不愿退去的阴影。他和其他人撤退到拱门外，水下的灯光从昏暗变得支离破碎。青铜之龙在远处翻腾，它的尾鳍像拍击大鼓一样击打着地面与水流，震得整个宫殿嗡嗡作响。

蛇脸人的雕像就立在一块半崩塌的青铜地基旁，冷色的光照在那双镶嵌着琥珀石的蛇眼上，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它在注视着自己。雕像的袍纹极其细密，仿佛每一缕褶皱都用心雕刻，甚至能看出“布料”与“金属”交界的微小纹理。这种精细程度，在任何一个古代文明的青铜工艺中都几乎没有出现过。

“蛇脸……这可不是单纯的艺术造型。”老三嘴里吐出一个气泡，声音在耳麦里带着紧张，“这玩意儿很可能是——”

“别说。”队长果断打断他，“先拆下来，快。”

两名队员背着氧瓶游到雕像前，用特制的金属切割器沿着青铜杆的底部切割。切割时，雕像似乎传来一种极细微的嗡鸣声。

吴雪本能地后退了一步。那嗡鸣不知为何，让他心口发紧，甚至有一种被凝视的错觉。

雕像被成功取下的瞬间，原本缓慢闪烁的青色光芒，忽然齐刷刷暗了一瞬，随后猛地暴亮！整个龙宫像被唤醒的巨兽一样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地面轻微震动，远处传来沉闷的水压冲击声。

青铜之龙的尾巴再次击中某个巨大的立柱。

“它在追过来！”有人惊呼。

他们立刻抱着雕像向外游。吴雪回头的一瞬，看到那条巨龙穿过坍塌的拱门追击而来，它的眼睛如同两团翻滚的深海雷电，鳞片在光中闪着金属般的青光，张开的嘴足以吞下一整艘小艇。

队员们在水中全力推进，推进器嗡嗡作响，把水流搅成白色的雾。拱门外的水域似乎并不安全，远处的暗影中，有更多修长的身形在缓缓移动，那些影子不像鱼，也不像龙，更像是某种人形。

他们冲出宫门时，一道阴影忽然从侧面闪出，拦在他们必经的通道前。那是一个活着的蛇脸人。它的身体远比雕像高大，披着青铜质感的长袍，袍袖下露出的手指修长却布满鳞片。它的蛇瞳竖立，目光中没有愤怒，反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好奇。

“你们，不该触碰王的使者。”

吴雪耳边立刻充满了低频的嗡鸣，那嗡鸣与刚才雕像传出的几乎一模一样。他的视野一瞬间仿佛被染成了青绿色，出现了无数破碎的画面——青铜之龙在海面上腾空而起、成群的蛇脸人跪拜、金属宫殿在阳光下闪耀……

“走！”队长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恍惚。

两名队员冲上去用钢矢枪猛射，水中立刻炸开一串气泡与火花，蛇脸人侧身躲过，动作优雅得像水中的剑舞者。它的长袖一挥，水流竟被硬生生改变了方向，卷着两名队员撞向一旁的岩壁。

“推进器到最大！”队长扯着吴雪的背带，把他往外拖。吴雪咬紧牙关，和其他人一起冲出最后一段水道。他们刚进入外海区域，身后传来轰然一声整个龙宫的穹顶终于在巨龙与水压的双重作用下塌陷，卷起的水沙混合成一片模糊的漩涡，将那蛇脸人的身影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