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我在·过去
“好了好了,小太阳,”沃兰斯略显无奈的看着试图用手抓住阳光的白厄,祂不明白,白厄怎么就突然变得跟摩尔法一样了,“走吧,还得赶路呢。 天快黑了,总不能还像之前一样随便就往路边一躺吧,你这衣服灰不拉几的,都脏得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还有,我觉得你还是得洗个热水澡才行。
你这几天,几乎每天都跟那些黑潮生物们打架,挖坑,填土,立碑,刻字,我都不想卖你剑了,砍怪物就算了,怎么还能用剑挖坑?
你以后自己打一把去,再让我看到你用刚挖完坑的剑架在火上烤兔子,我就,我就,哼!
我虽然不吃肉,但你也可以找我帮忙的嘛!琥珀蛛丝可是很干净的!
你下次饿了要跟我说,我带了很多好吃的,不要随随便便就吃那种不知道在黑潮中泡了多久的奇怪生物啊,还弄得血刺呼啦半生不熟的。
还有啊……”
箱中的小少年碎碎念着,祂拽着拴在祂箱子把手上的绳结往前飘,白厄的唇角上翘,一道温暖的笑容逐渐浮现在他的表情上。
他对沃兰斯这种关心很受用,便也随着那点微小的力道跟着向山下走去,能有人陪着一起踏上离乡远赴战场的路,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昔涟是直接被命运三相殿,雅努萨波利斯的先代红发圣女开启门径接走的,缇里西庇俄丝,窃夺门径火种的黄金裔,翁法罗斯的第一位半神。
那位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娇小灵动的,幼童般的圣女透过门径的光辉,好奇的看着他,然后,旁边又冒出来两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孩子。
她们笑着向他挥了挥手,然后便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了发着光的门里,最后,门也消失了,只给白厄留下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
“白厄,你听到我说……诶,停下,你前边有树!哎呦!”
哐的一声,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的白厄用自己的头磕断了一棵大树,虽然这树已经被黑潮侵蚀的不剩什么了,但它的残骸同样被黑潮污染,变得格外坚硬。
白厄缓缓的捂着红了一大片的脑门在树桩前蹲下,好痛,实在是太痛了,鼻子也碰到了,也疼,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好酸,心里也好疼。
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这泪水多到甚至来不及在白厄的脸上聚集就哗啦哗啦的淌了出来,然后被一双孩童的手接住。
沃兰斯让小箱子飘得低了一些,借着白厄的眼泪,拿出小手帕帮白厄擦拭着那沾染在他脸上的血污。
哭出来也好,就算白厄现在的身高再高,砍杀的怪物再多,表现的再坚定,他也还是个少年。
还是处于那个本应无忧无虑的,在麦田里扑蝴蝶睡午觉的,上课打瞌睡刻小木头人的,本应被称为调皮又懂事的,好孩子的年纪。
箱中的小少年学着自己记忆中的兄长给自己轻轻擦脸的样子,动作轻柔将白厄那张被泪水和灰尘糊得一团乱的面容缓缓理净。
“白厄,还能走吗?”沃兰斯的眼中带着疼惜和怜爱,祂的面容印在白厄湛蓝的虹膜上,有种莫名的错乱感。
白厄胡乱的点头又摇头,他的视野刚被泪水洗净,就又变得模糊,但他就那么抬头看着沃兰斯。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一直坐在箱子里的小少年,会突然在这种时候给他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年长的哥哥不是吗?
沃兰斯叹了口气,祂收起第二条被白厄的泪水打湿的手帕,这孩子未免也太能哭了些,难以想象,这孩子日后到底该如何背负起一整个世界的重量。
箱中少年第一次主动的走出了箱子,随着祂迈出的每一步,祂的身体都在拉长,生长。
白厄就这样看着在箱子里是个小小孩的沃兰斯,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最终走到他面前的人,已经能将他完全的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他的视线顺着沃兰斯修长笔直的腿向上看去,但那人脑后的阳光太过刺目,白厄几乎要哭肿了的眼睛,不允许他看清楚沃兰斯的面容。
风带似乎来了一丝轻轻的叹息,接着,白厄感到一只带着奇异暖意的手掌,轻柔地覆上了他红肿的额角。
那只手很大,骨节分明却又不失柔韧,指尖带着一种仿佛能抚平一切痛楚的微微温热的温度。
疼痛像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消减,连带着鼻尖的酸楚和眼眶的灼热也缓和下来,但白厄却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陌生。
眼前的身影过于高大,逆着光,只能看到一个修长挺拔的轮廓,阳光在祂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的金边,却无法穿透那过于强烈的光芒,让他看清那张脸。
一种温和却又不容置疑的威压感悄然弥漫开来,与他记忆中那个缩在箱子里,絮絮叨叨的小小身影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割裂感。
“沃…沃兰斯?”白厄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有些不确定,有些茫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面对未知强大存在的本能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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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着头,湛蓝的瞳孔里映着那团模糊的光影,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这一次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一种更复杂,更汹涌的情绪。 是委屈,是孤身踏上漫长征途的疲惫,是被迫跟玩伴分离的怅然,也是此刻面对这陌生的沃兰斯时心底骤然升起的,难以言喻的小小脆弱。
“是我。”
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孩童清脆的碎碎念,而是一种带着岁月沉淀般,令人心安的醇厚,那声音驱散了些许笼罩在他心头的错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