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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毫无怨言的是绿宝石的成员们。尤其是夏天要过来了。

每次,谢莱莱一看到会议室里的新空调,感受着它的温度,都想给席清磕一个。这空调两万啊。

主要是席清之前过来的时候,那台老旧空调破旧还有疑似有异味。

绿宝石的组织秩序不强,会议室的东西能用就用,大家也就平摊一下公共支出。

积分排行榜上的高手们都不缺钱,毕竟手上的积分可以换钱。

普通玩家手上积分少,用起来很拮据,不敢随意兑换。

但高手可不缺积分。

不过,周江的购买欲低下。除开最基本的生活支出,周江几乎没有别的花费。

他不是穷,他是抠门。

直到这天,周江靠着绿宝石的集合地的沙发靠背,而席清坐在沙发上。谢莱莱等人和席清打招呼。

虽然席清还是上帝之手的玩家,但是他和绿宝石的人都很熟,大家关系都不错。现在天气炎热,不过上次席清给他们这里花钱装了新空调。比起这个,席清想喝点冰水,结果没有。席清也不在意,聊了一会儿天就离开了。然后绿宝石的人在第二天就看到会议室里多了冰箱——周江买的。

众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新冰箱以及冰箱里的饮料。

靠,这个铁公鸡这不是舍得花钱吗?!

*自打周队长说送过席清一条生肖金色摆件后,周江迷上了花钱的感觉。

这一天,周江抱着席清正坐在别墅庭院里的秋千上。

他拿着平板,打开购物软件,非要让席清挑想要的东西。

席清正在选家具用品。

席清一直好奇。

作为排行榜上的高手,周江完全可以拿积分换钱。

就算是他被官方的条例限制着,不能随意换钱,影响现实的情况,那他起码还有工资,为什么会过得如此拮据?

席清终于好奇地问:“周江,你以前为什么不想买东西。”

周江如实回答:“以前感觉没有必要,我没什么想买的东西,不过倒是很想给你买东西。”

他所有的亲人都已经去世,而他的父母更是因为游戏app而死。他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绑住他的锚点了。

整个人轻飘飘的,金钱对他没有意义。

而且那时候,席清也已经去世。

可周江却想不起来,无言中,他的生命中与之有关的人又少了一位。

席清听完之后,忽然觉得周江可能不是犯懒,好像是抑郁的倾向。

一个人始终孤单地生活着。

活着可以,死了也没事。

不管是周江还是周队长。席清个人想法,觉得他俩都有些抑郁倾向。

只是周江大大咧咧的性格掩盖了这一点。

周江的出租房里空落落的,没有椅子,没有杯子等等,完全不能满足正常的生活需求和社交往来。

周江都觉得活着死了没区别,自然不会用心打理生活。

席清靠在他的身上,右手拂过周江的脸颊,又温柔地碰了碰他的喉结,低声说:“以前是以前,要活下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席清刚刚进入游戏时,其实也有过不如直接死掉的想法。死了,那些恐惧、害怕、绝望的情绪就追不上自己。

可是他还有现实中家人。

他不懂危险游戏,他只想回去。他想要回家,让父母哥姐安心。

他不敢去想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家人会多么绝望。他知道他们爱自己,所以自己也保护这份心意。

周江低头,这个角度不方便蹭脸,于是他蹭了蹭席清的发丝。"会努力认真刷关的,不能让你难过,不让你哭。"

两个人贴在一起,彼此的体温互相传递。

周江抱着席清,而后身体摇晃带动秋千。两个人坐在秋千上休憩。

席清有些困,枕着他胸口要睡不睡。周江嗅着席清发丝上的香味,是淡淡的沐浴露气息,十分好闻。

周江喟叹一声,以前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玩家会疯狂找朋友或者谈恋爱。

他觉得吃饱了没事干,这不是给自己找事情干,还累吗?现在,是自己太年轻了。

席清睡不着,嘀咕了一声:“你给我讲讲故事。”周江屁颠屁颠地应了一句:“好嘞!”

席清听了大半个小时,心情不错,主动亲了周江一口:“好了,休息吧,你不是说自己生病了吗?”席清的手机上还留有周江于今日上午发来的消息和图片。周江自称在修建别墅树丫时,不小心摔下来。

看图片还挺严重的,结果席清刚刚在家里睡醒,原本正要夸夸周江勤劳,结果他就受伤了。

他领着医生过来一看,幸好来得早啊,要不然伤就该好了。

医生颇为无语地离开了。谁说男人没有弯弯绕绕。

不过席清没有和周江计较。

周江蹭着他,脑袋挤着席清的肩膀和脖子:“再亲两口。”

席清双手按住周江的脸,在他额头上用力地亲了好几口。

周江翻过身,挑起席清的下巴,掰开席清的下颌。

这个动作时,他的大拇指不小心伸进了席清的口腔里。男人的指腹处也有着许多粗茧子,刮过席清柔软的舌尖。

席清半阖着眸子,红艳的舌头下意识抵弄着周江的手指,柔嫩湿滑的舌面扫过指腹,想将男人的手指推出去。

席清声音含糊不清地说:“拿出去,要不然我扇你了。”说完,席清轻轻地打了打周江的肩膀。

说是打,不如说是推搡,甚至推搡都算不上。

周江弓着身体,呼吸粗重,低下头,隔着衣服亲着席清的脖子。

席清的脸刷得一下就红了,含着周江的手指,仰着脖子让他亲:“简直是……不要脸。”

周江点了点鼻尖,十分老实地说:“清清,我觉得可能是我脸皮太厚了,你打我,我不觉得疼。”

"你一巴掌过来,我只觉得……你在和我调情。"

尤其是席清可能从小到大也没扇过人,抽人的时候动作很轻,说是扇,不如说是拂过。而周江也会下意识偏头泄力。

导致周江每次只能感受到席清细滑的手掌,闻到沐浴之后残留的淡淡香气。

除非席清抡圆了手臂,一巴掌把他抽飞,周江才会觉得席清动真格了。

主要是席清一直没和自己动真格。席清觉得真的到了有矛盾的时候,大嘴巴子?还是手枪?后者更具有说服力。

不过….

席清亲了亲周江的嘴:“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我爸妈哥哥姐姐都是你的,他们人很好的。”“你让我亲一口。”周江最着席清的软乎乎的腮帮子,声音含糊地说。

席清脸上好几个吻痕,躲不开对方,被亲到眼尾发红,睫毛被生理泪水浸润。

席清眯起漂亮的眼睛,绝望地不再挣扎。

而后,他单手托腮,另外一边脸被周江吧嗒吧嗒地亲着。

275、番外5(周队长篇)

周队长和周江的生日不是同一天

周江的生日正好是教师节,也是《克洛斯伐的傀儡》这部电影的首映时间。

而周队长的生日是10月9日。

游戏平台在给周队长弄个人信息时,特地修改了一下这种细节。

席清眼中这种细节没有任何作用。

不过,周队长和周江共用一个原生家庭信息,无论谁过生日,都是孤家寡人一位。

席清特地关注了这一点。

可是随着时间的临近,周队长却没有向席清提及生日的事情。

仿佛周队长不想麻烦自己。

席清并没有和周队长捅破那层窗户纸。

席清对他没有记忆。

只是偶尔会有些恍惚,恍惚觉得他很眼熟,仿佛两个人曾经真的认识了很久很久……周队长会定时定点给自己发早安晚安,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不当举动。

最终,席清准备给他送礼物。

*

十月九号是工作日。

周队长忙碌了一天,下班回家时已经很晚了。

今天上午,他去处理游戏玩家精神失控伤人事件,下午坐高铁去隔壁市封锁现场,协助警察抓住了一个在逃的绝区小Boss。

对方作为三星副本逃出来的Boss,除开体力和反应力比常人快了很多外,其他并无异常。

估计他运气好,恰好长时间没玩家进入他所在副本,才让副本降临现实。

周队长回来后,不急着回家,又提交了两份工作报告,才开车回家。期间,席清给他发消息,询问他下班时间。

第一条信息时间为下午四点。

当时,周队长还在外市,只回了一句不确定,然后再反问席清有别的事情吗?如果需要帮忙,自己一定会帮助他。席清回了句没有。席清的第二次消息是晚上七点。

“还没有回家吗?”

不过晚上七点的时候,周队长正在高铁上,手机在打斗中损坏了。

直到他坐上车,车辆上的显示屏自动登上了通讯号,主动跳出了这则消息,他才看到这消息。

而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部门距离他的住处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

周队长在车上给席清发了消息。

“现在才回家,手机坏了,下午拿去修了,明天上午才能拿到。”

席清不是一个发消息先问在不在,再说正事的人。

所以他问自己有没有回家,可能只是单纯想要确定自己回家了没有。

回家时,已经九点多了。

周队长居住建筑年限偏老旧的楼房里,这里是老职工楼。

不过远离闹区,还算比较安静,而且前年还重新修缮过一次。人车分离的小区,但是电梯不能直达地下室。

七层小洋楼,一开始没有安装电梯,前年时经过业主的投票,一致同意在后方次卧位置安装电梯。

周队长的住处在四楼,从负一楼走楼梯到一楼。从地下车库的位置上来,并不方便他去坐电梯。

于是他选择走楼梯。

疲惫的身心,好像日子也就这样过去了。人在忙起来的时候,大脑会没有多余的容量去想别的事情。

可是只要一放松下来,那些关于席清的记忆便像潮水一般涌入他脑海中,惊涛骇浪,铺天盖地,没有任何躲避余地,要将他溺死其中。

周队长往上走,声控灯一盏盏亮起来。

他听到了第二个人的呼吸声,走到三楼中间时,一抬头,便和站在门口的席清打了一个照面。

席清拿起手中的生日蛋糕和礼物,朝他晃了晃,而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生日快乐!”

席清也在观察他。

高大的男人站在楼道里,仰着头望向自己,漆黑的眸子眼底有着疲惫和落寞,随着声控灯的熄灭,高大的身形于黑暗中若隐若现。

席清嗅到他身上隐约传来的血腥味,不重,应该不是他本人受伤了。

席清开口,灯又亮了起来。

他举高了手中的生日蛋糕:“是冰淇淋动物奶油蛋糕,下午做的,有些融化了,估计样子有些不好看了。我本来打算去蛋糕店再定一个的,但是这个是我亲自做的,你不能嫌弃。"

周队长看着席清的嘴唇开开合合。等人说完后,周队长才开口:“对不起,我忘了。”

席清抿唇笑了笑:“是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席清侧身,让开了一条道,指了指门口:“你可以邀请我进去吗?”

周队长几个大步迈上台阶,颤抖着手打开了门。

周队长的家里冷冷清清。

“我没有仔细打扫过,希望你别嫌弃。”

他这么说,但没放开席清,转而右手贴着席清的背部,热情地请他进去。

等坐到沙发上后,席清才发现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周队长端出来花茶:"只有你,我现在回归后,更喜欢静养。"或许是德黑兰雪山给周队长带来的创伤。他现在一听到杂乱的声音,就会下意识担心那只水母怪物会不会出现。

副本创伤综合征,这是很多玩家躲不开的症状,病发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安静对于周队长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除此之外,席清挑不出他这个住处的任何问题。

席清左右看了看,不同于周江的狗窝,周队长的房间很干净。他忍不住夸了夸:“你一个人住,干净到有些过分了。”

席清家里请了好几个家政阿姨,都很难做到这个程度。一尘不染,地上的美缝干净到仿佛也能倒映人影了。

看细节,不像是临时突击大扫除。周队长拿出几个礼物盒子。

这是他给席清买的礼物,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送出去。席清说:“我来给你庆生。”

周队长解释:“你收下我的礼物,我就很高兴了。”过来给周队长庆生的席清反倒收获了更多的礼物。周队长换了一身黑色的家居服,系上围裙,开始准备做饭。席清还没有吃完晚饭。

原本打算请周队长去外面吃饭,但考虑到对方喜好安静,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家里有冰箱,里头囤了两三天的菜。

周队长把菜拿出来解冻洗菜,手掌还残留着湿润的水汽,温度偏高。周队长又把泡好的花茶端出来:“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席清抿了一口,评价:"很好喝。"席清不怎么会做饭,但打下手还是会的。他大学留学那几年,在国外也算是有所锻炼。

周队长家里是开放厨房,有一个岛台,操作空间大,还方便两个人同时干活的。

席清挽起袖子洗绿叶菜。

周队长说:"我来吧,你是客人,你先休息。"席清用手肘怼他腹部:“你今天过生日呢。”周队长下意识抓住了席清的手掌。

两个人的手都湿了,此刻,肌肤湿润。席清的手细嫩,周队长呼吸急促。

席清向外扯了扯,没扯动。

两个人的关系不清不楚,回到现实世界后,席清并没有明确回应过周队长的感情。周队长也没有明确地说明喜欢还是不喜欢。

现在,他突然攥住自己的手,男人的手指插进席清的指缝间,和人十指相扣。

席清猛不丁面红耳赤起来,这太暧昧了。

席清小声说:“我来洗菜吧,你先放开。”

周队长声音有些沙哑:“知道了。”

口头上说着知道了,但是手却没有放开。

周队长低声说:“你来给我庆生,我现在高兴到快要疯掉了。”

“刚才我见到你,还以为我出现幻觉了。”

席清正要回答,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

周队长连忙回过神:“你是从六七点一直等到现在吗?”

席清嗯了一声。

自己确定周队长一定会回来,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本来就是想给对方一个惊喜,所以消息也没有写得太明白。

周队长连忙简单地做了两个菜,席清用小锅给他煮了生日面。

周队长自己都不太记得自己的生日了。

席清之所以会发现,是之前查周江生日时,才发现两个人的生日的。

自己陪着周江过了一个热闹的生日。可周队长却迟迟没和自己说。

席清主动上门,就是不希望他清清冷冷地庆生。

席清朝周队长微笑,然后催促他快一点。两个人动作利索,很快煮好了饭菜。

周队长家里没有餐桌,平时都是把饭菜放到岛台上的。

席清站在岛台边,双手合十,催促周队长许愿。

周队长学着他的样子,闭上了眼睛,许下愿望。他本来想许两个愿望。

希望席清只喜欢自己和希望其他几个男的被席清忘得干干净净。

但一想到好像生日愿望只能许一个,太贪心的话就不会灵验。

周队长选了前者。

许完愿望,他开始切蛋糕。蛋糕基本上已经融化了。

好在席清预想到了这种情况,是将蛋糕放置在一个透明玻璃盒子里的,有点像提拉米苏的做法。还能吃。

周队长先给席清弄了一块。

席清尝了一下,自己的手艺还不错,甜度适中。

“你也尝尝,副本里可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席清侧头看向他。

席清说:"幸好那个时候把你一起拉出副本了。"

周队长低声说:"如果能让你安全出来,我不出来也没关系的。"

席清觉得气氛有些严肃,于是笑着说:“你怎么和周江性格不一样啊,他那个人大大咧咧的。”

说完后,席清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也没这么小心翼翼。

周队长垂眸,一双深邃的眸子隐含着情愫。

“我总是想,如果我的喜欢让你为难,如果你不喜欢或者不够喜欢我,会不会连朋友也没得做。”

“清清,我不同于他们,我清楚地意识到我是死过一次的人。”

而在死之前,以前的周江也没有向席清告白过。

暗恋者之所以会暗恋,本身就有那么一点自卑,或许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或许是觉得两个人不够合适,又或者是太喜欢而不容易让告白毁掉当前的关系。

如今,这点自卑全被系统平台分给周队长了。他害怕太过主动会吓到席清,又害怕伤害其他人会让席清远离自己。

明明席清什么都没说,他却恐惧一切。

爱让他靠近席清,可也让他不敢靠得太近。

他人高马大的,此刻却像是被抛弃的大型犬类,灵魂发出哀鸣,却伪装出一副无事模样。

席清凝望他的暗金色的眼睛,看穿了他的伪装。

周队长抖了一下,他想笑却笑不出来,鬼使神差地弯腰靠近席清,歪头贴近席清的嘴唇。

两个人呼吸交缠,呼吸时的水汽打湿了席清的嘴唇。

但是周队长没有真的吻上去,他像是在询问席清,可不可以亲亲。

如果席清躲开了…

周队长手撑在岛台上,身体向前侵入,小臂上青筋暴起,这样的姿势有些别扭。

他克制着自己强吻上去的冲动。

刚才在楼道里看到席清的时候,他就想亲上去了,好宣泄自己的情绪。

最终,周队长尝到了席清嘴唇上的蛋糕。

很甜。

两个人气息融合,唇瓣触碰到一起,柔软的触感像是棉花糖一样。很甜。

席清嘴里的更甜……

“唔……”

席清含糊的呻吟。

两个人舌面摩挲着,能嗅到周队长身上还没有去除干净的血腥味,应该是下午出任务时留下的。

男人炙热的手掌顺着自己的脊背往上。

席清身体后仰,又被人乘机压住,向后踉跄,被周队长单手揽住。

席清嘴唇软湿,和男人亲嘴时,口水被人吮走。

这太令人羞耻了,席清拍了拍周队长的肩膀,反而只是让对方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的下半身紧紧地贴在一起。

周队长好不掩盖自己的渴望。

等亲吻结束,他啄了着席清的脸颊,哑声说:“清清,我口了,怎么办……”

276、番外6(罗浮篇)

罗浮每次回副本打卡时,精神力都会受到影响。

林申等治愈系玩家可以帮助他,但治标不治本,也不能时时刻刻保证罗浮需治疗时,技能都在可用阶段。

席清不想让罗浮那么痛苦,就会抽空陪着他去一趟。

精神上的痛苦要靠精神慰藉来缓解,席清就是他的灵丹妙药。

自从席清会跟着罗浮一起进来后。木屋一改之前的破旧不堪,变得温馨起来。

原本房间里只有一盏煤油灯。现在罗浮在房间里放了七八盏,暖色的灯光照亮了大半个房间。黄澄澄的灯光晃动,仿佛雨夜里的太阳,照得人心里头暖烘烘的。

罗浮修缮木屋破洞的墙壁,再将壁炉烟囱盖道调整,减少室内烟量。

房间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该丢的垃圾都丢了,那床先前给席清盖过的被子也被他重新处理过。

就连地板,他都用布仔细擦过,所到之处,一尘不染。罗浮将几床柔软的被子叠在一起当垫被,再铺上床单。

每次壁炉里的柴堆得高高的,窗外潮湿的原始丛林,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水气和土腥味,寒冷的空气从窗户罅隙处挤进来。罗浮每次都想给席清准备一顿丰富的晚餐。

可是平台并没有在丛林里投放多少动物,他只能打到一些基础食物,再采摘一些酸甜可口的食物。好在木屋里每次都会定点刷新面条,罐头以及足够的木柴。

罗浮每次进入副本,身上的衣服都会变成猎人的初始服装,下巴处有着青胡茬。

房间里只有老旧生锈的刮胡刀,实在不锋利,他打磨了好一会儿再刮,下巴上残留着青胡茬。摸起来有些刺手,手掌有点疼但更多的是痒。

门外,咚咚,咚咚咚几声响。特定规律的敲门频率,这是席清和罗浮约定的开门信号。席清是罗浮想办法兑换道具带进来的,他的出现并不会触发副本。

但就是席清传送过来的地点不固定。有时候在木屋里,有时候在丛林里。

席清早就已经驾轻就熟,能够熟练地摸过来。

罗浮打开门,看到眼前湿漉漉的青年,头发湿了,浓密的睫毛也湿成一缕缕,眼尾眼底泛红,轻轻一耸动鼻尖,轻声问:“我这次被传送到很远的地方。”席清和罗浮抱怨。

大晚上的抹黑过来,还要提防万一有玩家刷副本,自己说不定也得躲着些。这里的第一天晚上一直下雨,席清躲不开,虽然现在体质增强不会感冒发生了,但不代表不冷。

席清看向眼前的男人。

脸上的皮肤变得粗糙,眉毛上有一道很浅的伤疤,一双深邃的眼神盯着自己,浑身上下充斥着野蛮气息,似乎还能闻到一点血腥味。

罗浮是这个丛林里绝对的“王者”

罗浮蹲下来取下席清湿透的鞋子,卸下袜子,用衣袖将席清脚掌上的泥水擦干净,露出白皙的肌肤。

随后,他打横抱起席清,侧身进门,再将门关上后,大步流星走到壁炉前。

今晚又是一个“平安夜”,夜已经深了,但是没有玩家来“敲门”。罗浮将席清的双脚放在自己腹部捂热。

罗浮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副本里到底待了多久。

但是自他有印象以来,起码以如今这幅样子在这里待了好几年。

在这个故事设定中,罗浮有一些朋友,比如说洛夫索。对方拥有十几岁女儿,说明年龄起码三十四五岁左右。

罗浮本就是和席清的大哥二姐同辈的人,的确年长席清数岁。

他的心境也不同于那些年轻小黄毛们。如今他看席清,是真觉得席清太年轻,嫩得都能掐出水来,这么年轻就跟了自己。

怪不得席家长辈一个个都看不惯自己。

都说老夫少妻,男的大一点没什么,但这只是无谓又无能的猜想。

其他人追席清,席家人还能说他们是年轻人不懂事;但自己追席清,那就是借着年长者的阅历哄骗小年轻。

尤其自己之前还常常借着邻家哥哥的名头接近席清。好在席家人都比较明事理。尤其是小儿子找好几个男朋友,这么一看,罗浮只是大几岁,压根都算不上问题了。罗浮双手握住席清的脚掌,轻轻揉搓着,试图给他捂得暖烘烘。

之后,他又将席清抱起来放在自己面前,让席清双脚塞进自己的衣服里。

他双手掐住席清的脚踝,问:“还冷吗?”

席清摇摇头。

罗浮再拿出毛巾给席清一点点擦拭,从头发到脚趾,将每一滴水珠擦得干干净净。

席清的脸被略显粗糙的毛巾弄红。

罗浮给他擦好弄干后,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晚餐,喂给席清。

席清躲了躲,伸出手,想要自己接过去吃。

罗浮开口说:“你手还冷着,先捂会儿,我喂给你。”

席清正要再说,罗浮已经给自己喂过来了。

他张开嘴,咬了一大口面条。

罗浮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好吃。”席清咽下去后点评。

罗浮嗯了一声:“我在丛林里找到一些酸果,你喜欢酸甜或者酸咸口的,我想你应该喜欢,还有一些烤肉,你尝尝。”

席清的确有些饿了,强抢饭碗,拿过去自己吃:“不过你煮得太多,我吃不完。”“你吃剩下的,我来吃。”罗浮给他一点点用毛巾拧着发丝,吸掉雨水。

席清低声说:"我可以自己来的。"罗浮没有松开手。

席清也不强求,罗浮的性格本就偏向于强势,但是自己还能和他交谈商量,至于伽马才是丝毫不听的类型。

不过罗浮能听自己的意见,但不代表他会同意。

罗浮没有松开毛巾,继续给席清擦拭。

席清比自己矮,又比自己年纪小,此刻乖巧地吃过晚餐,半带微笑看向自己。

罗浮说:"就一点了,我帮你吧。"

很快,炉火也帮忙烘干了席清的衣服和发丝,只是悬挂的几盏煤油灯都即将燃烬。

罗浮想要重新加油撩灯芯,被席清喊住。

“不用了,正好也该睡了。”

席清的脏鞋子在外面,正要下地走到床榻上,却被罗浮打横抱起来。"别落地,脏。"

木屋里的床的确就是铺在地上的床褥,并没有床架。

席清陷入绵软的被窝里,罗浮靠近他,单手揽住他的腰。

男人用下颌轻轻蹭着席清的脖颈,黑暗中,沙哑的声音传入席清的耳中:“清清,我们都几天没有亲热了。”

席清刚刚想要反驳,自己不是接近无休吗?但是仔细一想,这么轮一次,对于罗浮来说,的确是好几天才能亲亲自己。

而且上次自己陪同罗浮来副本里,由于自己那次太累,并没有给他多少福利。

罗浮此刻还在说话:“清清。”

他蹭了蹭席清的脖子,但没有再继续。他想要,但会尊重席清的想法。

对于比自己小很多的爱人,罗浮总是有足够的耐心和包容心。

他轻轻拍了拍席清的背部:“睡吧。”

可是下一刻,席清摸索着亲了亲他的脸颊:“我还不困。”

这是一个信号,又像是火机,瞬间引燃了一切。黑暗中,罗浮呼吸粗重,压在席清身上和他接吻。

夜晚的丛林偏冷,罗浮没有揭开身上的被子。

他和席清藏在被子里亲热。

狭小的空间让彼此的呼吸声分外明显,也让席清没有逃跑的余地。

不一会儿,席清身上好不容易烘干的衣服又被罗浮扔出床外。

罗浮压在席清身上,用力亲吻着席清。

含糊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混着雨夜的淅淅沥沥声。

"喜欢吗?"

男人夹杂着情欲的声音,很小声,像是试探深浅,又在安抚受不住的爱人。

席清呜咽声偶尔被吻住。

罗浮可以清楚地看到席清的样子,确定人还能适应后,一下比一下重。

席清双手掐在他强壮有力的手臂上,罗浮每动一下,席清就抓一下,一下子出好几道红痕。

罗浮双手平撑在席清两侧,亲了亲席清湿润的嘴唇,又问了一句:"喜欢吗?"

席清呜咽一声,才小声回答:“喜……喜欢你。”

277、番外7(霍起篇)

霍起视角下的《孤岛别墅》副本。

雨夜,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行驶在暴风雨中,抵达口岸。

船上的两名男人身披黑色雨衣,踏上了这座海上孤岛。

雨幕中,为首的中年男人咳嗽好几声,扯着嗓子说:“快点出发吧,今晚是行动的好时候。”

“不用你教,我知道。”男人仰起头,雨水从他的帽檐处砸落,落在他的脸颊上。

斗大的水珠蜿蜒,顺着男人的脸颊,划过他的嘴唇,抚过明显的喉结,延伸到雨衣领口里。他冷冷一笑,而后将山羊头套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是一顶极其怪异的头套。由真山羊的脑袋硝化制造而成,眼部位置掏空。

隐约可以看出山羊头套原始颜色是白色的,不知道沾染了血迹还是别的污渍,已经变成了灰黑色。

大山羊套头外加男人的身高,显得他极高。他和同伴分开行动。

霍起沿着石板路走向山顶的别墅。他的夜间视力很好,透过山羊眼洞位置,沿着海岛石板山路上行。

原以为今晚上也会如同以前的杀人夜一样平淡。

等他处理完别墅里的那一家六口,再坐船离开,找一个荒漠小镇,喝上一大桶啤酒,最后睡上一觉。无聊又重复的日子。

结果还没等他靠近别墅,就偶遇戴着同样头套的“杀手”。这座海岛上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霍起杀掉了戴着自己头套的陌生男生,有人假借自己的名义在海岛上杀人。

既然有人当自己的替罪羊,那么……

霍起取下了自己的头套,放好之后,从被自己杀掉的人手中拿走一只手电筒,继续朝着别墅走去。

行至半程,他察觉到草丛里藏着人。

席清藏得很好,整个人几乎要趴进泥土里,宽大的叶片层层叠叠,挡住了他的身体。

席清的双手特地揪住一片大叶子挡住自己的脑袋。

不过霍起还是听见了。他走过席清藏身的地方,走过去两步,发现异常,又倒退回来。

席清刚才睁大眼睛努力看着自己,此刻疑似露馅,头埋得抬下去。

霍起刚刚杀了伪装自己拿着电锯到处砍人的男生,情绪被调动起来,暂时没有滥杀无辜的想法。

尤其是这个男生好像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坏心眼地摇了摇叶子,问:“你还好吧。”

雨很大,四周噼里啪啦的声响。可能是对方没听到自己的身影,又或者对方觉得还有机会。

霍起挑眉,看到席清埋下头,试图像鸵鸟一样埋头。

结果被泥水呛了一下,咳嗽了一声。

霍起笑了。

这是呛到了?

这智商估计活不过今晚。

还是早点送他解脱比较好,比起受尽害怕恐惧之后,再凄惨的死去,那还不如早早死掉。

霍起挑开了叶片,躲在叶子下的男生终于抬起头,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一张脸煞白。

雨水冲刷掉席清脸上的泥渍,露出一双湿润的眼睛,眼尾被泥水污了,很不舒服,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此刻,嘴唇微张,唇瓣看起来很软。

霍起咽下原本要说的话,咬了咬牙,妈的,长得真带劲。

一双眼睛的眼尾微微上挑,嘴角的幅度也恰到好处,稍微一说话就仿佛在笑。

感觉不谙世事一般。

霍起用舌尖舔了舔发痒的牙肉。

原本想要恐吓席清的话,换成了关心的言论:“你崴脚了吗?”对方顾左右而言他。

霍起把席清扛抱起来,很轻,不过还在正常的身高体重之内,尤其是自己箍住他大腿的时候。大腿上的肉软乎乎的。

不同于自己身上的肌肉,霍起觉得自己用手一掐,软绵绵的肉就会从指缝处鼓起一点。霍起并不知道男人之间能这么做。

准确来说,比“性”,杀人更符合他的胃口。虽然之前不清楚,但现在无师自通。

霍起斜眸盯着趴在自己肩头不挣扎的席清,想到双腿并拢时,大腿的软肉靠在一起……

妈的,越想越硬。

不过他对未成年人没兴趣,太小的也没意思。霍起问了声:“你多大了?”

席清几乎是立马回答:"二十一。"

还行。

霍起带着旖旎想法问出这句话,席清也不明白为什么,就直接回答。

“年纪轻轻的,脑子不好使,有点傻。”

席清挣扎了几下,之后就索性靠在自己肩膀上休息了。

原以为遇到席清算是意外之喜,结果这座海岛有一群奇怪的伪装者,假扮自己的身份。还有诡异的鬼魂以及自己杀死了却莫名尸变的玩意。

不过他一门心思都在席清身上,也没空多想。从见到席清的第一眼,他就硬了。只是硬的程度不同。

尤其之后,席清在自己面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是其实实在扮猪吃老虎。辣得要命。

但是亲起来,嘴唇又软又糯。越想越硬。

到时候席清浑身湿漉漉的。霍起之后也是这样做的。

他每一次都竭尽全力亲吻着席清,用力吸吮着他的舌头,同时还得捏捏席清的腿肉。尤其是在海岸边的那一晚。因为地形原因,他没有真的上了席清,不过也蹭着席清舒服了好几回。

细嫩的皮肉拢在一起,自己顶进缝隙的时候,明明还隔着裤子,席清却窘迫地叫了一声。他在席清的耳边用力喘息,一边挺腰一边喘气,然后亲亲席清的耳垂。

“乖。”

这样的动作和□□没有太大区别,但终究不是。能消火气,也压不住真正的火。

如果自己真的带席清离开了。

他会去小镇的旅馆上开一间房,然后做上一天一夜。让席清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快乐。

可惜最后他没能把席清留下来,都快成功了,已经控制住了席清。

本来快成功了,结果一个名为孟可美的女生举起菜刀砍过来。

霍起躲避时,席清抓住机会,一个过肩摔,两个人重重砸在地上。

就那么一点时间,席清就被人带走了。

自己也失去了逮住席清的机会。

不过自己没有死,总能找到机会逮住席清的。

他之后离开了海岛,但是那个叫做孟可美的女生却走不了,她已经死了,出现在海岛上的是她的灵魂。

她永远都不可能完成拍摄,然后拿到钱回去治疗母亲。

*

准绝区副本降临现实,但是被玩家们逃了出去,这个副本失效。

副本里的Boss本应该暂时“休眠”一段时间,等游戏平台给他们的数据进行处理之后,再重启他所在的副本。

霍起原以为永远都不能再见席清。

但是直到他有一天,突然觉醒了意识。

他的时间原本正常地往前推移,可是当他登岛之后,自己的一切都陷入了循环。

永远都在重复登岛杀人这个过程。

每一次登岛都会出现不同的人。他的任务是杀掉别墅里的一家六口。

不过,按照设定里头的六口人早就被自己杀了,他现在是在数年后再次上岛,会遇到那几只鬼魂。

当然每一次的人或者设定都会有点点不同。

但他发现,好像这么重复下去,迟早会重新刷到席清登岛的那一个时空。

很好,自己和席清还有一笔很大的账要算呢!当然,如果席清服个软,自己既往不咎。

每一次,他都极其兴奋,坐在小船上看着越来越近的海岛。

身边的中年男人咳嗽着,用仿佛粗粝打磨后的声带询问:“你好像很兴奋?”

霍起侧过头,雨水重重砸在他的黑色雨衣上。

“是啊。”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下身硬得难受。

霍起再次登上海岛,直接戴上头套,大步流星走向别墅。

走到第一次遇见席清的地方,植物依旧郁郁葱葱,被雨水打得不停摇晃。但是原本应该躲在这里的男生不见踪影。

霍起蹲下去,用力拨开那些叶子。

席清没在!

他右手紧握成拳,用力地扯下一大片叶子。

霍起眼神阴鸷,缓缓眯起眼睛,而后冷笑起来,又不是席清出现在海岛上所在的时空。由于他每一次都急着见席清,时间上提前,等他确定席清不在这里时,那两个假扮自己的男生才走过来。他直起身体,斜眸盯着两个男生。

他们正在扮演杀人狂魔,想要吓住同行的女生们,好拍摄出“精彩绝伦”的画面。每一次,这两个男生交流的话都有点不同。

这一次……“你说我们拿着这电锯,到时候往孟可美面前一扬,她会不会吓得尿裤子?!”"啧,要是这次拍摄真的有人意外死了,我们还能拿这个当噱头推广我们的微纪录片!"然后两个男生看到了自己。一如之前,靠近自己,将自己误认成别人。霍起眼神凶狠,手起刀落直接杀了对方。这次,霍起没有取下头顶的山羊面具。他提起掉落在地上的油锯,用力拉动抽绳,巨大的噪音切割着雨水。

霍起提着油锯,朝着别墅里的六只鬼大步走过去。

烦死了!

赶紧死了,好再次循环,他就不相信循环不到席清出现的那个时空。

278、if线(谢利篇一)

席清的眼睛不太好,所以才需要在疗养院里治疗。这一点,谢利很清楚。

但是当席清在火车上,当着他的面昏厥过去时,谢利才清楚,席清病的不只是眼睛这个地方。

席清恍惚中再睁开眼睛时,火车上的乘客们正蹲在他的旁边,关心这位黑发的年轻人。

“亲爱的,您没有事情吧。”

“哦,上帝保佑,太好了,他没有事情。”“感谢耶稣,伟大的主,你帮了这位可怜的孩子。”

刚刚给席清诊断完的医生听着这句话,欲言又止。

谢利蹲在他旁边,攥紧了他的手掌,将席清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着他的体温。

还是热的,席清并没有死。谢利紧张的心陡然松懈下来。

男人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扶起席清。“你没事吧。”

席清现在有点头昏脑涨的,不知道具体情况,幸亏四周看起来没什么危险。火车上的列车员过来查人,谢利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并补交了车票钱。表示之所以没买票,只是因为弟弟旧疾复发,急着找医生,才一时间疏忽了。

谢利出示了助理的证件。

而席清空无一物。

就在列车员看向席清的时候,席清红着眼睛看向谢利:“哥哥,我不小心弄丢了我的包裹,东西都丢了。”谢利这时候很为难地看向列车员:“这……能不能让我安置好弟弟后,再去找他的包裹,您知道的,证件都在里面。”谢利攥住了席清的手,小声说:“我没让他拿行李,只让他拿了一个装钱和证件的小包,的确容易丢失。”列车员没说什么,只是让谢利多交了一份车票钱,毕竟人已经上车了,也不方便将他们赶下正在行驶的火车。外加谢利又出钱购买了包厢票。有钱看起来又儒雅的客人,总是容易获得售卖者的好感度。

席清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他从不晕车的,很明显是身体上的不适,手脚也有些发软。

谢利见状,弯下腰,温柔地将他公主抱起来。席清下意识挣扎。

谢利颔首,附身在他耳侧说:“小心点,抱住我脖子。”

说完后,谢利看向列车员:“麻烦带我们去包厢。”

说完之后,谢利补充了一句:“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列车员连忙说哪里哪里。

席清看着谢利把一切安排妥当,又将人哄得团团转。

自己被他抱到了包厢里后,列车员又贴心地送上热水和食物。

谢利没让列车员进来,接过东西后又关上了车厢门。

“要吃点东西吗?”

话虽如此,谢利已经开始冲泡咖啡了。

席清支撑起身体,侧身看着他:“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谢利问:“你想回到自己家吗?”席清沉默。按照故事设定,自己是被家人送来疗养院的,但是他们几年都不来看望自己,就算再忙估计也忙不到这个程度。估计自己属于家族弃子。当然,金钱上是不至于亏待自己的。只是自己要是想回去的话,恐怕会受到不少助力。看起来,自己家庭的内部斗争也不少。席清也不稀罕那点钱。此刻,跟着谢利离开是最佳方案。

席清看着谢利的眼睛,问他:"我可以跟你走吗?"

谢利听到席清这话,手一顿,而后笑着说:“当然可以。”话音落下,谢利反说:"可是,我现在得回到我原来的国家。"

席清也愣住。

谢利解释:“唔,我原本就不是本国人,是因为状态不好,所以才想着来到疗养院休息一段时间的。”

对于有钱的大商人而言,待在哪里,没有任何区别。

但现在不同,他拿着助理的身份离开,日后注定要顶替助理的身份或者改头换面。

之前的那些财务也要一点点囊括回来。

席清这位小少爷如果跟着自己,大概率要过上一段不太餍足的生活。

谢利不确定席清听不听得懂自己的言外之意。

他正要再次强调。

席清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跟你走,去哪里都行。”反正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最后一句话,席清没有说出来。

*

这列火车具体要行驶去什么地方,席清并不知道。但是男主谢利就在自己身边。

具体行驶了几天,席清也不太清楚,摇摇晃晃中,心道或许这个任务要等着自己和谢利彻底离开了疗养院事件的后续因果才会结束。

好在他们住进了列车包厢,一个包厢里两张床,门一关,二人就进入了一个密闭空间。

除开每日送东西的列车服务员,别人也看不到他们。而列车员又被谢利用金钱打点,保证守口如瓶。

这么长时间的旅行,列车上自然也有洗漱的地方,只是比较狭小,并且不在车厢里。席清有些不太习惯。

好在谢利不知道去哪里给他弄来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席清基本上不出车厢。都是由谢利外出拿东西端水回来。谢利这个人的确很好。

他原本就发现了疗养院的不对劲,知道自己的助理可能出问题了。但看在自己和助理是多年朋友和合作伙伴的关系上,还是毅然决然地踏进了疗养院。就冲着助理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他也不可能放弃。席清在车厢里擦拭身体甚至连泡个脚,他都会站在车厢外,关上门安静等待着。弄得席清感觉自己是被人看一下脚就得羞愧而死的老旧思想的人。席清可以理解自己擦身体洗澡,谢利不好意思看,但是泡脚他躲什么?

而且,席清泡脚会跑半个小时,他每天都要在车厢门外罚站半个小时吗?

这一天,谢利走出去,虚掩门口。他刚刚靠着车厢,背后传到咚咚咚三下。

席清打开门。两个人透过手掌宽的门缝四目相对。席清坦然地看向他:“进来吧。”说完,把门打开,谢利走进去:“你今晚不泡脚了吗?”谢利刚刚坐到对面床上,就只见席清挽起裤腿。昏暗的车厢里,谢利清楚地看到席清露出的白皙皮肤。很好看的白色,瓷器般的暖白色,还透着一点点健康的红色。席清把脚放到水桶里,看向谢利。

席清扬起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而后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喉结,视线一直落在谢利身上:“他说,我是男的。”

谢利有些无奈地看向他:“我知道。”

席清眯起眼睛,反问:“那你天天躲什么?弄得我好像得罪你一样。”

谢利摇头。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逃不出疗养院。”

席清抿唇笑了笑:“这次也谢谢你帮我了。”

席清歪了歪头,说:“出门在外,我家里人说要靠朋友。”

谢利摸了摸自己耳朵,感觉火辣辣的烫。而后他用力地咳嗽一声,低头说了一句好。

席清单手托腮看着眼前的谢利,突然问了一句:“话说,你带我回去的话,家里人不会有意见吗?”

席清知道谢利家庭情况。对方出身贫寒,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发家致富。

但是不代表他发家致富后,还是孤家寡人。

比如说,他有对象或者有红颜知己。

说自己是他弟弟这样的话,也就糊弄一下外人,红颜知己之所以是红颜知己,是红颜也是知己,自然知道他没有弟弟的。

谢利说:“我一个人住。”

席清笑起来:“那就好,看来我也不会太打扰到你了。”

谢利笃定地回答:“不会打扰。”

席清泡完脚之后,拿布擦拭的时候,谢利端着水出门倒掉。

他走到火车上的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中想到席清端正地坐在床上,挽着裤腿露出白皙的小腿和脚掌,泡进温热的水里。

温水温暖了席清,不多时,席清身上就多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真好看……

后来,席清的指尖站着水珠,轻轻点了点脖颈上的喉结,那滴水就顺着他的皮肤,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流到宽大的衣服领口里。

谢利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279、番外(谢利篇二)待修

谢利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脑海中的旖旎想法全部按下。

他洗了把脸,拿纸巾擦干净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可还是忍不住想到席清。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车厢里。他轻缓地推开门,席清已经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见状,谢利动作更加小心,生怕吵醒席清。高大的男人举止局促,有一种无形的反差感。火车摇晃,窗外光影忽明忽暗,谢利也隐藏在这光影中。他不动声色地望着对面安眠的席清。浅浅呼吸,像是还没有完全睡下,或许是睡得不太舒服。

谢利心揪起来。

火车上的住宿床铺绝大部分都是不够干净的,外加狭小的空间里,人员密集,总弥漫着不太好的气息。

席清恐怕没吃过这样的苦。

好在谢利花钱打点后,乘务员送过来的被子都是洗得干干净净,没有残留奇怪的污渍。

其实席清没有抱怨过,只要谢利莫名在意。

席清入住的第一天晚上特地看了看被子,摊平了,没看到异常情况就睡下了。

到了白天,席清会在包厢里待上一整天。

窗外的风景迷人,席清偶尔也会央谢利帮自己借几本书过来看看。

此刻,席清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面朝谢利的方向。原本谢利看得认真,被席清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

生怕自己偷窥席清睡觉的阴暗行为被当事人发现了。

好在席清只是单纯翻身,并没有苏醒。

谢利鬼使神差地靠近,单膝蹲在席清的床头前,盯着席清。

借着昏暗的光,他看到席清的睫毛,浓密纤细,这样的睫毛在席清闭眼时分外明显,像是被特地雕刻一般。

席清的脸没有像谢利认识的一些男男女女会涂抹煞白的脂粉。但上帝似乎偏爱于他,脸上皮肤不均衡的地方只落在了眼眶,眼窝,鼻梁两侧的位置,似乎像是天然的轮廓阴影。

这是一张漂亮的脸,但这种漂亮只是单纯的形容词,而不特指某个性别。谢利无比清楚席清是男性。

尤其是席清睁开眼睛时,眼尾微微上挑,而长翘的睫毛尾端会略微下垂和上扬的眼尾形成一个漂亮的尖角,像是燕子的剪尾。

席清每一次眨眼睛,就像一只俏皮的鸟儿闪动着翅膀。

很好看,叫人过目不忘。

谢利心道席清的父母到底是怎样生出这般好看的孩子。

谢利盯着席清微微颤抖的睫毛……

而后席清缓缓睁开眼睛。

两个人隔着三拳不到的距离,四目相对,呼吸也缠绕在一起。

谢利像是第一次偷东西,而被失主现场抓住,莫名地心慌起来。之前在疗养院杀人放火,都没现在这么紧张。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话还没说出口,席清眉眼一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席清声音慵懒,带着困倦,语速很慢,语气带笑,慢吞吞地笑问:“你怎么一直在看我啊?”席清很坦然。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直接说自己刚才是在装睡。原本还抱有侥幸心理的谢利一下子就轰得炸开。

自己应该怎样回答?你好看?还是我想看?

好像怎么说都不对劲,都很奇怪。

就在谢利纠结着怎么说的话,席清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左肩,小声说:“快睡觉吧。”

谢利轻声说:“这就睡。”

谢利说完直接起身,走回了自己的床铺,躺下之后,面朝墙壁、背对席清。

他的举动看起来很平常,但是心里快要炸开了。

谢利没有再说话,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要疯了。

*

一路颠簸,又转了好几趟车。

一日,席清跟着谢利来到一座陌生城市。

在这里,他们将踏上一列跨国火车,前往下一个城市。

这一趟火车比之前的条件要好太多了。

不再是单独的小包厢,而是一整个车厢都是自己的活动空间,同时不再需要谢利每晚帮自己去打水。谢利之前就弄好了一个假身份。

他之前考虑到要带助理离开,就假装自己是带着自己兄弟来这里治病的商人。

虽然真正来疗养的人是谢利,但这样的身份恰好将他和助理身份颠倒。

他的确足够小心。

从贫民窟打拼出来的富豪,见识过太多人心险恶的方式,处处小心。

席清戴上围巾,深色的羊毛围巾挡住他大半张脸,风吹乱了他的黑发。他这一路上一直在观察景色变化,也在看服饰风格和饮食习惯,大致猜测这里是偏向于欧区的地界。

但是要更北边。

风中的冷气直直地往他鼻子里钻,席清猛地吸了一口气,打了一个寒颤。

席清是不太喜欢阴天的,尤其欧区阴天的时间更长。

阴霾的天空始终笼罩在头顶,滋养出的人们仿佛都自带一股莫名的颓感和秩序感。这种情绪更容易被文字体现出来。

席清看向谢利,问:“这里是你的家乡吗?”谢利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大衣。席清其实很不喜欢大衣,因为大衣的版型太挑人了,也挑生活场所。

厚实的大衣也常见于阴冷大风地区。它也是阴冷的代名词。

起码在席清心里是这样想的。

可谢利的穿着感觉不像如此。

席清和谢利提着行李箱转乘。

或许是他们要去的地方比较偏僻。他们在人群里逆行,朝着一辆火车快步走去。

大风刮过他的脸颊。这原本是一场混乱无比的逃难。

他俩空无一物,子然一身,但这几天下来,谢利在车上就弄来了两个小手提箱,里头装着两身恰到好处的衣服。

就算是在物资贫瘠的列车上,也不影响到谢利用钱换物资。

原本丢失了身份的两个人此刻又拥有了新的身份。这场逃难路上,因谢利在前往疗养院前做了充足准备而从容不迫。

现在,席清获得了一张新的身份证明,这张证明可以帮助他出国境。

这一路上虽然劳累,但是没有遇到副本boss追杀,看来的确是到了副本收尾阶段。

最后的一程的车厢上。

席清坐在窗边,透过大玻璃窗看向窗外。

车厢里温度和外面不同,席清看到窗外的风景似乎多了冷意,因为草地上生出毛茸茸的冰晶。席清也尝到了不一样的餐食。

他吃不习惯。

谢利询问他的口味。

席清说:“我喜欢吃鲜甜口的,追求食物本来的味道,我想吃水煮菜,不过我知道这些火车上很难提供,所以不强求,什么都好。”

谢利听着席清的说法,说:“我会努力的。”

席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没有让你一定要帮我做到的意思。"

谢利摇摇头:“只是我想给你准备。”席清愣住了,直直地看了谢利很久。

现在他们所在的这节车厢,灯足够明亮,明亮到纵然现在是夜晚,席清还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谢利眼里的情绪。

席清看到谢利在吞咽口水,鼻尖微动,这是紧张的情绪。

火车颠簸中,席清和谢利相隔着餐桌。

席清问他:“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谢利声音沙哑:“你和泰金是什么关系?”

说完,谢利端起咖啡杯当然喝了一口咖啡。他眯了眯眼睛。

泰金明显对席清关系非同不可。

可是谢利初来乍到,不清楚二人的联系。

席清看向窗外,而后笑了笑:“仇人。”

谢利松了口气。

席清本想直接戳破,可是话到口中又咽了下去,只露出淡然的笑容。最后一程路程漫长又无聊。

席清本来就有些身体不适,所以总是晕车犯困。谢利为了救助理,一个人踏上了这趟漫长的旅途。而现在,有人陪同他一道回来。

主人很久没有回来,别墅小院萧条不堪,尽管谢利已经派人先打扫过一遍,但是院子里肆意生长又不断枯败的植物呈现出挡不住的乱意。席清跟着谢利走进门。

谢利说:"这段时间要避避风头,所以只能住在这里了,虽然是偏乡下。"席清并不清楚这里具体是哪个国家。

毕竟个人传里,并没有提及老板的出生地。所以系统在设置世界背景的时候,特地避开了这一点。

席清拢紧了衣服。

谢利深陷麻烦,就算到了这个安稳的地方,也不敢直接让席清和自己住在一起。他在住处附近又额外租住了一套房子,专门留给席清的。

入住新家的第一天,席清搞了个大扫除。

房间的玻璃被擦得干干净净,分外明亮。

席清上一次做大扫除还是读书的时候。

不过他不厌恶做家务。

比起让他做家务,他更讨厌自己想做家务的时候,别人不许自己做。

每次搞完卫生后,房间里干干净净的样子,都叫人心旷神怡。

他处理完屋子里面的东西,就得处理屋子外。

席清站在玻璃前,看着院子里的一片荒草地。

席清觉得种菜也不错,骨子里的种地基因突然被激发了。

可以种点白菜,萝卜….…不过估计自己脱离副本前,这些植物不一定能长出来。

这也算有点遗憾。

谢利忙完自家家里的东西,就扛着锄头过来帮忙了。席清随口问了一句:“你打算在院子里种点什么?”谢利哈了一口凉气,说:"等开春之后再说,现在还太冷了。"谢利又帮席清把院子里的菜地开荒。席清还不大会用现在的家具电器。

落在谢利的眼里,席清的确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谢利系上围裙,站在炉灶前告诉席清如何开火烹饪。他娴熟地切着菜。

席清一直用不惯西方的餐刀,总感觉切下去会偏移位置。但是谢利切菜时,却没这种感觉。

席清背靠着岛台,身体微微向后仰着,看向眼前的谢利,朝人轻笑:“你看起来厨艺很好。”

谢利将碎末放入碗里,勾起嘴角,小声反问说:“等会儿你可以尝尝。”

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就像是朋友,恰到好处的界限,退一步疏远,近一步太暧昧,谁也没有重提疗养院的事情。那不是美好的回忆。

现在,他俩要做的就是守口如瓶。

那所疗养院里生活着不少达官显宦,还有一些有实权的人。谢利这一套火烧疗养院戏分一旦暴露,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故事中,谢利拿走了助理的身份,而助理是一个无权无势被疗养院抓起来的人。“助理”不可能大闹疗养院后,还可以全身而退。所以如果助理和谢利必须要活一个的话,比如是助理活下来。他们遗忘一切,绝口不提过去的事情,只有这样才不会无形之中说错话。并且不再喝酒,不再触碰所有可能会让自己迷糊的东西和人。保持清醒是保密的最高等级。席清有点好奇,由于自传中的老板透露的本身消息不多。而且文学作品容易被阅读者过渡解读,这是席清第一次接触故事中的主人公。

席清问:“你要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吗?”

谢利摇摇头:“先避开一阵子风头吧,估计要住到开春。之后,我打算给你重新换一个住处,不过你要是喜欢这里,也可以继续住下去,我派人抹掉你的行踪痕迹。到时候,你要是喜欢,你打算在院子里种点什么?"

席清侧着头看他:“种花吧,不知道这里开春后的温度是多少,我很喜欢紫色的花。”

谢利心头一跳,席清的那双眼睛如果配上紫色的确很蛊惑人。

席清笑着说:“种紫罗兰吧。”

谢利正在用黄油煎面包,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厚的甜咸味。

他拿叉子岔起一块裹满了芝士的面包,抵到席清的面前。

房间里,谢利也在笑:“尝尝看。”

280、番外(唐闽篇)

南方基地没了。

第九基地岌岌可危。

唐闽自打出生以来,前十几年一直在拥有,后来就一直在失去。

父母死了。

朋友死了。

队员死了。

队员的家人们也死了。

在这个普通人填饱肚子都困难的年代,在他们这群用异能维护人类存亡的人中,奢求家庭幸福美满是一件及其可笑的事情。

初见席清时,他恨席清。

第一次离开南方基地来到新地方,刚刚回应席清的热情,席清转头就给自己一击闷棍。他不会喜欢一个刚见面就假意友善,然后抓住机会将一整瓶毒水硬灌到自己口中的家伙。但是唐闽年岁见长后,又突然想要感谢席清。

起码那段时间,他满脑子都是席清的事,气到压根没时间去抑郁。

尤其席清给自己下毒,只是想让自己帮他一起出任务,导致他给自己下毒后,自己还得一直见到他。

仇人见面,本应该分外眼红才对。

席清是真不怕自己直接杀了他。

可是席清赌对了,唐闽下不了手。唐闽想要人类过上幸福生活,这里的“人类”自然也包括席清。

唐闽不会被席清那张看起来纯良的脸迷惑。他放过席清的点,是席清下毒的初衷,只是希望强制自己跟着他们一起出任务。

多个同伴,多份保证。

席清宁愿自己背锅,也要更好地保护队员。

唐闽有时候觉得席清和自己其实都是一样的人,都在意感情。

只是席清在意身边的朋友,而自己在意人类的未来。

席清在意身边的人,导致第九基地的其他高层厌恶他,觉得他没有大局观。席清失去了社会的好感度。

而自己在乎人类的未来,却没办法尽心尽力地保护身边的人。自己失去了身边的人。

有得有失。

唐闽心中的正义感,让他初始憎恨席清的同时,也不由得认可席清立场下的动机合理性。正因为如此,唐闽没办法想到席清这样的人会死。席清就那样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自己的生命里。

匆忙到他都没和席清说上心里话,哪怕是一句话。明明两个人都希望人类的未来可以光明。起码两个人会同行一段很长的路。可是席清离开得太突然了。

唐闽太清醒了,清醒地到他都没办法第一时间欺骗自己说席清没死。他见识过太多的死亡,习以为常的事情,大脑都无法崩溃而来欺骗自己。

明明这件事情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子,怎么就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自己明明有能力,为什么没能救人呢?

他一直相信的基地高层,内里的机制早就腐烂,逼得席清要用非常规的手段逼迫自己帮他一起出任务。

自己原本可以不用和席清交恶的。

唐闽永远记得某个夜晚,自己和席清交流时,提到过基地管理制度。

唐闽是温和派。

可席清只说了一句话:“他们不是傻子,不是听不见我们说话,而是不想听我们说话。”

席清等人死的时候,这句话的冲击力直接击溃了唐闽。

没错,说的没错!

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上进,就算自己登上高塔,走到高层们面前。

那群垃圾会捂住自己的耳朵,听不见,不想听,懒得听!

为什么自己有能力,却一直没能救人呢?!

如果自己暴政压迫一些人的利益,能让人类这个种族在乱世中多活久一点,那么这罪名背下也无所谓,就像当初的席清。

他用了好几年,一点点杀掉了自己所有的反对者。

十年后,唐闽懵然,怎么就三十多岁了。

二十年后,唐闽沉默,怎么就四十多岁了。

三十年后,唐闽死寂,怎么就五十多岁了。这个过程中,自己身边的人要么意外死亡,要么病死,要么老死。

甚至他还会亲自解刨好友们的尸体,看看异能者不同异变情况。

他的技能可以让他精准找到人群中的危险者。

那些即将异变的异能者们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异变程度越高,危险的气息越重。

唐闽会在他们彻底发疯前,把他们从人群里逮出来,然后杀了他们或者重伤他们,再扔到试验品观察基地做实验。

有人曾经反对过他。

的确,自己杀掉还没有彻底变异的异能者,怎么证明自己是不是徇私枉法,滥杀好人?他们说的没错。

唐闽就是用这样的手段除掉自己的政敌,那些政敌里,也有没有任何异变危险的存在。

杀死他们,就杀死了自己的良心;放过他们,就放走了人类未来。

自此,强大的异能者身边同行者独独无几。

就在他觉得自己会在下一个整十年岁的时候,思考怎么就六十岁了的时候,席清回来了。

席清还是那样年轻,还是记忆中年轻的样子。

异能者的衰老速度比普通人的衰老速度要低很多。可还是会老的。

五十多岁的唐闽虽然看起来像四十多岁,头发只是白了几缕,但终究还是老了。

而席清的的确确是年轻时的模样,干净的眼神。

三十年啊,他才回来!自己一辈子要蹉跎过去的时候,席清终于回来了。

*

那一天,天气越来越冷,寒冬即将来临,人类蜗居在基地里。

变异者们也靠近基地,想要闯入拥有这座温暖的城池里。

唐闽的压力变得巨大。

他统治这里太久太久,久到多股力量蠢蠢欲动。

唐闽想要找一个继承者。

身居高位的他,双眼也会被一些东西蒙蔽住,他看得清危险却看不清那些人的真心。

那日,唐闽鬼使神差地想去视察基地,路过一个个奇形怪状的试验品。

当他一个个路过时,席清就那样陡然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突然出现,毫无预兆。

自己这些年为了往上爬,放弃了不少人。而席清一出现,却惦记着周江和罗浮。

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和心性,好像只有自己度过了这漫长的三十年,只有自己在一天又一天的煎熬中走到现在。

席清在关心他们,却没有关心自己….…

可不管怎样,唐闽是高兴的。

席清终于回来了,或许自己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和席清彻夜长聊,和他说说自己这些年的过往。

然后席清再说一句,只要说一句话“你辛苦了”,唐闽便能吐出一口浊气,再不计较往事。

没有人能理解自己,那么席清一定可以理解自己的……

可是他甚至都没能找到这个契机。

席清很着急,急急忙忙地过来,找到人就要脱离这里。

似乎他不能待多久。

所以,唐闽想要把他留下来。他相信席清一定带领基地走向更好的未来。

席清还年轻,还能持续基地第二个三十年的长治久安…

如果能把席清留下来,自己不介意杀掉席清身边的所有人。

席清要药剂,那自己就把药剂全部毁掉,只给席清用。这样的手段不顾席清的死活,但是能把席清留下来……一支新药剂从调配到成型,可以使用,起码要七天。

但席清却急着在七天内带着朋友离开这里。可是唐闽最终还是心软了,保留了几支……后来那几天,唐闽一直在等,等席清过来。如果席清可以和自己聊聊的话……唐闽又想,或许席清这次回来了就不能再离开了。毕竟上次席清是重伤死亡才消失三十年的。

所以,当席清杀掉自己的时候,唐闽除开抱怨席清,还在心中想,席清杀了自己……他踩着自己的尸骨上位,就拥有了对基地的掌控权。他是下一个自己。

挺好的。

他身边还有很多朋友陪伴着。

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