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枕书迟睡,探星难触。(第2页)
但杨暮客并不在意。他并非针对这些小鬼,由得他们去。
眼前再没了迷障,他明白心中通透不已。这些小鬼于他眼中,正是邪神神种于高修眼中之物。
丝线每断开一条,结界中的人都好像听见了来自深海的怒吼。
杨暮客轻轻摇动三清铃,那怒吼之音便销声匿迹。
似是不甘,一条丝线直刺杨暮客的躯体。
城隍大怒,血红大手扯住丝线。但孢子丝线仍不断延长,像是一根针,要扎坏了杨暮客的肉身。
萧艳激动地想要离开三才阵前去护住此行之主。
但杨暮客大喝一声,“来得好!贫道修身,今日来看成果!”
法力灌注皮肉,身覆土甲。
丝线撞在杨暮客的胸口,他身上道袍都不曾闪光护体,便将针尖弹开。阴间里丝线甩动发出嗡嗡声响。
城隍捣捣攥紧的拳头,拉紧丝线一扯。扯出来一只贝妖。
众将士齐齐上前乱刀砍成了阴土灰烬。
从入门第一次大考开始,师兄便教导他要直指要害核心,不要在意细枝末节。而此番,杨暮客终于悟透。什么才是要害核心。
那便是脚下靠海的土地。
想来玕神一定以为,这里是临近大海的疆土,邪神的孢子总能顺着洋流上岸,一次次堆积,总能成为神种的泛滥所在。
所以没有自我意识的诞生。所以玕神也不在乎俗道的清剿。
杨暮客脚踩阴阳,阴间他阴魂出窍。阳间他周身搬运束土强身法。
规整地脉,抬高地下水。
海水不是倒灌吗?贫道便让它倒灌不成。
轰隆一声,不远处的那两座奶头山半山垮塌,一山一座大瀑布,洪水瞬间冲击了官道,将本来的淤泥冲开,变作一条河道。
而淤泥向着两岸堆高,形成了新的丘陵。
这穿风煞。贫道也有解!
至于那条被冲垮的官道,修桥搭路便好,人间的事情,交给人间去做。管他那么多!
“众狻猊听令。阴间邪祟已然不敌!随我规整地脉,将地河岩层加厚凝实。”
“得令!”
一头头松毛猛兽钻进地表,开始加固杨暮客留下的地脉阵法。
岸边地震,惊得那些渔民疯了一样往回跑,生怕大海啸来临。
而郡城中的郡民也慌慌张张跑到了街面上,碉楼上有斥候远眺,将地脉异动上报长官。
岳樵夫作为军中富帅,即刻下令准备救灾事宜。
但一个时辰过去,地表再无震动。
岑氏边境渗透的军报也由参谋分析完毕,岳樵夫盯着沙盘看了许久。
“去上报元帅,本将领兵前出镇守公国边境。提防贼子阻我秋收,大军拔营东出三百里,靠山扎营。告知郡守,周边五十里从此开始归城防营接管。”
“得令!”
“狩妖军队伍,尔等增派巡查,看此番地动是否与妖邪现世相关。若是北方妖邪闯关,即刻通知大帅,由大帅军部支援。本军此番只为地方岑氏进犯,难分兵将支援。”
“喏!”
处置完了邪神神种,杨暮客大大方方骑马掐着障眼法来到了郡城门下。
一个穿墙术,穿梭在人喧马啸的街道里。
而城中大阵一点儿反应都无。
因为整片土地,已经归杨暮客掌控。他甚至可以指定一个妖精,那妖精就是此方社稷神。但杨暮客没这么干。
杨暮客也终于明白,什么才是此方气运之主,我自为王。
他只要心念一动,一个人的气运就会因此而改变。
但越是这样,杨暮客就越要收敛气息。越要小心谨慎。
修士不得干涉人道的原理,他终于弄明白了。
此乃受天地气运眷顾,所需承担的责任。
“蔡鹮,看窗外作甚呢?”
蔡鹮被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杨暮客吓了一跳,“你不会敲门吗?这般吓人,上次也是这样。我若被你吓死了,你就开心了?”
杨暮客抿嘴一笑,“鹮儿这般看着窗外,却看错了方向。贫道刚才在那儿除邪祟呢。”
说着杨暮客还指着房间的墙壁,墙壁瞬间变得透明,展示出了城外的景色。
蔡鹮捂嘴,“你怎么敢这样演法。不怕被别个瞧见?城中大阵感应到了怎么办?”
杨暮客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坐,“我想怎样,就怎样。”
话音一落,杨暮客睡着了。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
蔡鹮开门,看着萧艳站在门口抱着一只狐狸。
“他怎么又累成这样?”
萧艳歉然一笑,“奴本事不够,不能帮上人分担更多。他施展无上术法,将这北方沿海一带的地脉都归正了。多年岩石沉积,水位下降的后果都叫咱们上人解决。能不累嘛。”
蔡鹮关上门问她,“那一下震动,是道爷弄的?”
萧艳点头,“上人道法高明,这般善五行之术的筑基修士。奴也是头一次看见。不多时还会有其他修士前来,到时候姑娘你且有的忙。”
蔡鹮没明白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我没弄懂。说明白些……”
萧艳指头一点,让杨暮客从椅子里飘到了软榻上。
“上人弄出的声响,不逊于天象法术。可谓筑基本领的极致。虽然是沾了费麟大神的光,但也足以证明能耐。如今鹿朝到处都有修士做功德,这位上人憋足劲儿弄了这么一出。旁人躲着他都不行。要来拜一拜了。”
此时边郡外头正有一个小道士被声响吸引而来。但他怎么走,都走不进去。好似闯进了一个迷宫。
不多时又飞来一个老道,这老道筑基已久,金丹无望。这是给自己攒阴德,想着坐化以后扶照后人。
“道友?此地发生了什么?你一个筑基修士竟然盘桓于此?”
那小道士急得满头大汗,“我也不知道,方听见一声声响。”
“别急,咱俩一起在外头等。若是里面出了大妖,一起上前对付也有个照应。”
杨暮客枕着绵软的枕头,脖颈有些疼。顺手往脖子底下塞了几本书。不远处蔡鹮睡在软榻上。
他睁着眼,看穿了屋脊。看着群星,看着朱雀行宫。小楼姐身为气运之主,当下是如何做得呢?我又要如何舍了这事不关己的气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