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铭 作品

第878章 子夜灯笼灭,暗影显獠牙(第2页)

“嗬……嗬嗬……”老保安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身体筛糠般抖动起来,不是害怕,更像是某种内在的剧烈冲突。他猛地抬起手,指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动作僵硬如木偶,“它……它们……要来了!锁好门!点……点灯!不点灯……就……就被……拖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绝望和疯狂,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它们是谁?”林墨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老保安,“拖到哪里去?”

“不……不知道……不……不能说!”老保安猛地抱住头,发出野兽般的低嚎,身体蜷缩着撞向身后的铁皮柜子,发出“哐当”巨响。就在这崩溃的瞬间,林墨瞳孔猛然收缩——他清楚地看到,老保安后颈衣领下,一小片皮肤上,赫然浮现出几道扭曲的、如同黑色蚯蚓般的诡异纹路!那纹路正随着他的崩溃而微微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

是烙印!也是枷锁!

“轰——!”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毫无征兆地穿透厚重的墙壁和夜色,狠狠砸在保安室的玻璃窗上!整座岗亭都似乎摇晃了一下!

林墨和老保安同时转头!

巨响传来的方向——六号楼!正是那个窥视者所在的方位!

林墨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老保安则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浑浊的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和空洞,嘴里神经质地反复念叨:“……来不及了……都……来不及了……被……被找到了……”

林墨的速度快到了极致,黑影在他脚下延伸,如同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

几个呼吸间,他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六号楼下。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血腥味如同实质的铁锈,刺鼻地弥漫开来,源头正是三楼那个熟悉的窗口!

窗户大开!破碎的玻璃碴子像尖利的牙齿,散落在窗台和楼下冰冷的水泥地上,在稀薄的天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微芒。狂风正毫无阻碍地灌入那个黑洞洞的房间,发出呜呜的悲鸣,卷起窗帘如同招魂的白幡疯狂舞动。

林墨没有半分犹豫,黑影托举着他的身体,无声无息地升入三楼窗口,轻盈地落在房间地板上。

地狱般的景象,撞入眼帘。

房间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杂物破碎。地面中央,赫然是一大滩尚未完全凝固的、黏稠发黑的血液!血迹呈喷射状,溅满了墙壁和天花板,形成一幅狰狞恐怖的泼墨画。而在那滩血泊边缘,一只被齐腕斩断的、属于成年男性的手掌,如同被遗弃的垃圾,静静地躺在那里,断口处血肉模糊,骨茬森白。

人呢?!

林墨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遍房间每一个角落。没有尸体,只有这只断手和满地的血腥,无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极端暴力和仓促。那个窥视者,那个躲在房中的住户,就像被这浓稠的黑暗彻底吞噬,只留下这只断掌作为血腥的祭品。

冷风灌入,卷动着血腥和尘埃。林墨缓缓蹲下身,指尖并未触碰断掌,但一道极其精微的黑影细丝已如活物般延伸而出,轻触在黏稠的血迹边缘。一股混乱、恐惧到极致、几乎魂飞魄散的残念,夹杂着被撕裂的巨大痛楚,如同尖针狠狠刺入林墨的感知!

“不……不!放开我!灯……我的灯!”残念中最后疯狂的嘶吼,如同厉鬼的诅咒。

灯?林墨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矮柜被粗暴地拉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柜底,残留着一点淡淡的、熟悉的灯油气味!那个窥视者的黑纸灯笼,不见了!被强行夺走了!

“嗤……”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冰冷戏谑的嗤笑,如同毒蛇吐信,突兀地在林墨身后的窗口响起。

林墨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转身!

破碎的窗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它几乎完全融于夜色,只有一个人形的、更加深邃黑暗的轮廓。没有五官,没有实体细节,像是一团流动的、凝固的暗影。唯有“头部”的位置,两点猩红的光芒幽幽亮起,如同地狱中睁开的眼睛,贪婪而残忍地锁定了林墨。那猩红的目光,带着一种非人的恶意,穿透黑暗,落在林墨身上,仿佛在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它的“右手”,并非实质,而是一团不断扭曲、变幻着形态的浓郁阴影,此刻,那阴影正“握”着一盏散发着微弱橘黄光芒的灯笼——正是从这房间柜子里消失的那盏黑纸灯笼!灯笼的光芒在它阴影构成的“手”中显得如此脆弱,仿佛随时会被彻底捏碎、吞噬。

“新鲜的……恐惧……”一个干涩、摩擦般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钻入林墨的脑海,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你的……灯笼……也……很香……”它的“目光”扫过林墨,最终停留在他腰间——那里,老太太借出的那盏已熄灭的灯笼,正静静挂着。

暗影的意图,昭然若揭。它狩猎的,是灯笼!是灯笼背后所代表的……恐惧?还是更深层的东西?

林墨缓缓站直身体,面对窗口那非人的存在。脚下的黑暗无声沸腾,如同活过来的沼泽,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扩张,所过之处,连破碎窗户灌入的风声都仿佛被吞噬、隔绝。狭小的房间内,温度骤降,空气凝滞如铅。他右手虚握,一柄纯粹由粘稠阴影凝聚而成的狭长利刃,自虚无中无声抽出,刃身无光,却仿佛能切开一切光源,散发出斩灭灵魂的森然锐气。

“想要?”林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涌动的暗流,他抬起左手,轻轻拂过腰间那盏冰冷的灯笼,“自己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