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谈戈 作品

青龙断龙(第2页)

“摄魂大法第三重?”她突然拍手,“精彩!你妹妹居然撑到现在还没疯!”

董京的剑已出鞘三寸。

“解药。”

女人摇头:“摄魂大法没有解药,只有……”

她突然掀开红纱!

董京倒吸一口冷气!

女人的右脸美若天仙,左脸却布满青色鳞片!

“只有施术者死,咒才破。”她左脸的鳞片诡异地蠕动,“就像三年前,你母亲死时那样。”

董京的剑完全出鞘!

乌铁剑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女人却笑了。

她退后三步,突然拍打墙壁。

暗道顶部裂开,降下一张棋盘!

白玉棋盘上,黑子摆成青龙图案,白子排成北斗七星。

“你父亲最爱下棋。”女人拈起一枚黑子,“不如我们赌一局?”

“赌什么?”

“你赢,我告诉你‘不归人’的下落。”

“我输呢?”

女人指了指董小宛:“她的命。”

董京盯着棋盘。

北斗七星的排列,正是董家祖坟的方位!

这不是棋局,是风水阵!

女人落下一子。

黑子吃掉三颗白星。

董小宛突然惨叫!她的右臂浮现三道血痕,仿佛被无形之刃割伤!

董京的剑刺向棋盘!

女人袖中飞出一道红线,缠住剑锋。

线是头发编的。

女人的头发。

“你母亲的头发。”她轻笑,“当年她死时,我亲手割的。”

董京的内力爆发!

乌铁剑震碎红线,剑尖刺入棋盘!

白玉棋盘裂成两半!

黑子白子暴雨般飞溅!

女人突然跃起,红靴踢向董京咽喉!

靴尖银铃终于响了——

铃声像千万根针扎进耳膜!

董京眼前一黑,踉跄后退。

女人趁机抓起董小宛,跃向暗道深处!

“想救她,就来‘不归路’!”

董京强忍耳鸣追出三步,突然踩到异物。

是半枚白子。

白子裂开,里面藏着一张纸条:

「青龙七煞,北斗锁魂。破局之法,在汝掌心。」

董京摊开手掌。

掌纹中,那道被毒钥匙划出的黑痕,竟不知何时变成了北斗七星形状!

(7)掌劫·骨笛·往生河

血在烧。

董京盯着掌心的北斗黑痕,那七颗星点正在发烫,像七颗烧红的铁钉钉进血肉。

暗道尽头传来水声。

不是普通的水声,是粘稠的、缓慢的流动声,像无数条蛇在淤泥里游动。

董京撕下衣襟缠住手掌。布条刚碰到黑痕就冒出青烟,发出皮肉焦灼的臭味。

他拾起父亲的金针。

七根针,针尾的“董”字沾着血。父亲的血。

针尖对准掌心的天枢星位,董京突然犹豫了——

七星锁魂针本该救人,但若刺错穴位,轻则经脉尽断,重则魂飞魄散。

水声越来越近。

黑暗中出现微光,是磷火般的幽绿色,照出一条地下河。

河面漂浮着东西。

不是鱼,是人的手指!

上百根断指在暗河里沉浮,有的已经白骨化,有的还滴着血。指甲上涂着不同颜色的蔻丹,仿佛来自不同女子。

董京的剑握得更紧。

河对岸立着块石碑,碑上三个血字:

「往生河」

碑下坐着个吹笛人。

他披着蓑衣,斗笠压得很低,笛声呜咽如泣。

笛子是白骨做的。

人的臂骨。

笛声忽高忽低,河里的断指突然开始跳动,像被无形的手拨弄,排成箭头的形状,指向河流上游。

“渡河者,留下眼睛。”

吹笛人开口,声音像两片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董京冷笑:“谁定的规矩?”

“往生河的规矩。”吹笛人抬起斗笠,露出没有五官的脸,“三百年来,一直如此。”

他的脸像被熨斗烫平的蜡,只有三个黑洞——两个是鼻孔,一个是嘴。

董京的剑刺出!

乌铁剑穿透蓑衣,却像刺进空气——

吹笛人化作一群萤火虫散开,又在三丈外重组身形。

“留下眼睛,或者留下她。”

骨笛指向董京背后。

董京回头,看见妹妹不知何时站在暗河边,眼神空洞如傀儡。她的右手握着一把匕首,正缓缓抬起,刀尖对准自己的左眼!

“小宛!”

董京扑过去,董小宛的匕首却突然转向,刺向他咽喉!

这一刀快得不像人类的速度!

董京侧身,匕首划破肩头,血溅在妹妹脸上。

血珠滑过她左脸的蜈蚣疤,疤痕突然蠕动起来,像活物般张开无数细小的口器,贪婪地舔舐鲜血!

吹笛人的笛声变得急促。

河水沸腾,断指聚合成一只巨手,抓向董京!

千钧一发之际,董京将金针刺入掌心天枢位!

剧痛!

黑血从针孔喷出,竟在空中凝成七颗血珠,排列成北斗形状!

血珠北斗炸开,光芒如烈日灼目!

巨手溃散,断指雨点般落回河里。

吹笛人惨叫,他的蓑衣燃烧起来,露出里面森森白骨——

这根本不是人,是一具套着人皮的骷髅!

董小宛突然跪倒,脸上的蜈蚣疤开始脱落,露出底下新鲜的皮肉。

“哥...”

她眼神恢复清明,这是三年来第一次认出董京。

笛声停了。

往生河恢复死寂,对岸的石碑从中裂开,露出一条向上的石阶。

台阶上布满青苔,每一阶都刻着字:

「不归路」

董京抱起虚弱的妹妹,踏上第一级台阶。

青苔下的字迹突然渗出血来:

「登阶者,万劫不复」

第二阶青苔剥落,露出森森头骨,颅顶全被掀开,像是被某种利器剜去了天灵盖。

董小宛突然颤抖:“我想起来了...这里是‘不归人’的...”

她的话被破空声打断!

三支青铜箭从高处射来,箭头上绑着正在燃烧的符纸!

董京挥剑格挡,箭上的符纸却突然自燃,化作三条火蛇缠住乌铁剑!

剑身瞬间烧得通红!

高处传来拍手声。

“好一个七星破煞!”

红靴女人坐在台阶尽头,手里把玩着一枚头骨酒杯。

“可惜你父亲当年,就没这个本事。”

她将酒杯倾倒,液体滴在台阶上——

是水银!

液态金属如活物般流下台阶,所过之处,青苔化为灰烬,露出更多残缺的尸骸。

董京看着掌心。

七颗黑痕已破其一,剩下六颗星点开始剧烈跳动,仿佛在预警更大的凶险。

红靴女人摘下面纱。

这次,她没有遮掩左脸的鳞片。

那些青色鳞片正在脱落,露出底下漆黑的...

不是皮肤。

是密密麻麻的梵文刺青!

每一个字都在渗血!

“知道为什么叫‘不归路’吗?”女人舔了舔流到下巴的血,“因为走上这条路的人...”

她突然撕开衣襟!

胸口赫然是个血洞,里面没有心脏,只有一团蠕动的红线!

“...都成了‘不归人’的祭品!”

(8)祭鼎·梵身·剥皮劫

血洞里的红线在蠕动。

像一群细小的蛇,纠缠,翻滚,啃噬着女人胸腔里残留的碎肉。

董京的剑在发烫。

不是被火蛇灼烧的余温,而是从剑柄内部渗出的热——乌铁剑的吞口处,那个尘封多年的暗格正在震动。

红靴女人突然尖笑。

她的笑声让台阶上的水银沸腾,溅起的银珠在空中凝成无数细针,暴雨般射向董京兄妹!

董小宛推开兄长,双手结出一个古怪手印。

“临!”

她左脸的疤痕突然裂开,喷出一股黑气,黑气中浮现半透明的人形——

竟是个穿道袍的老者虚影!

水银针撞上黑气,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红靴女人变色:“天师道的‘请神诀’?张老头把魂魄种在你体内?!”

董京趁机刺出乌铁剑。

剑尖穿透女人右肩,却不见血——伤口里涌出的全是红线!

这些红线顺着剑身攀爬,眨眼间缠住董京右臂。

剧痛!

每根红线都在往毛孔里钻!

董京左手捏住剑柄暗格,猛地一旋——

“咔嗒”。

暗格弹开,掉出一枚青铜钥匙。

钥匙坠入水银,却没有沉没,反而浮在银面上旋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红靴女人突然惨叫!

她胸口的红线疯狂扭动,像被火烧的蚯蚓般缩回血洞。

台阶尽头传来轰鸣。

石壁裂开,露出一尊青铜鼎。

鼎高三丈,表面铸满痛苦的人脸,每张脸的嘴巴都是张开的,形成鼎身的通气孔。

鼎耳上拴着铁链,链子另一端没入黑暗,不知通向何处。

钥匙浮空而起,自动飞向巨鼎。

“不!”

红靴女人扑向钥匙,她的身体在半空中突然解体——

皮肤像蛇蜕一样脱落,露出底下布满梵文的躯体!

那不是刺青。

是直接刻在肌肉上的经文!

每一笔划都在渗血,让她看起来像被千万把刀凌迟过的血人!

钥匙插入鼎身正中的锁孔。

巨鼎震动,鼎口喷出紫黑色烟雾。

烟雾中浮现无数人影,有男有女,全都保持着死前最后一刻的姿态——

有的捂着眼睛,有的抓挠喉咙,还有的抱着自己的断肢。

董小宛突然跪倒,对着烟雾中的某个身影哭喊:“娘!”

那是个穿素衣的女子,脖颈处有一圈红线——像是被极细的钢丝勒断过头颅,又被人精心缝合。

红靴女人(现在该叫“梵身女”了)爬向巨鼎。

她的肌肉开始剥落,像腐烂的墙皮般一块块掉下,露出森森白骨。

白骨上也有字。

不是梵文,是工整的小楷:

「董天青弑妻录」

董京如遭雷击!

父亲的名字怎么会刻在敌人骨头上?

梵身女的白骨手指突然插入自己眼眶,抠出两颗眼球扔向巨鼎!

“以目为祭,请尊主临世!”

眼球在鼎中炸开,血雾凝结成一个高大身影。

黑袍。

青铜面具。

面具的眉心处嵌着七颗星——正是董京掌心的北斗黑痕!

“不归人。”董京的剑指颤抖,“三年前就是你...”

黑袍人抬手。

董京的乌铁剑突然弯曲,剑尖调转方向,对准了他自己的心脏!

“你父亲没告诉你?”不归人的声音像千万人同时低语,“乌铁剑本就是我的东西。”

剑柄暗格里突然伸出倒刺,扎进董京掌心!

黑痕七星大亮,顺着血管往手臂蔓延!

董小宛冲过来抓住剑身,手掌被割得血肉模糊。

“哥!用针!”

她指的是掉在地上的金针。

董京左手抓向金针,不归人突然挥袖——

一阵黑风卷起金针,钉入董小宛的眉心!

没有血。

金针像被海绵吸收般没入皮肤,董小宛的瞳孔瞬间变成金色。

她转身,一掌拍在董京胸口!

这一掌带着龙吟虎啸之力,打得董京撞上青铜鼎。

鼎身的人脸突然全部睁开眼睛!

无数双手从鼎里伸出,抓住董京的四肢往鼎内拖拽!

不归人摘下面具。

面具下是董天青的脸!

“乖儿子,”他微笑,“为父教你最后一课——”

“七星锁魂,锁的从来不是敌人...”

“...而是至亲之魂!”

鼎内传来咀嚼声。

董京的右腿已经被啃得露出白骨。

就在他要被完全拖入鼎中的刹那,乌铁剑突然自爆!

剑身碎片化作七道乌光,分别刺入:

董小宛的眉心、

梵身女的喉咙、

不归人的双眼、

青铜鼎的四足!

巨鼎倾斜,鼎口流出黑色脓血。

血泊中,董京看见一块熟悉的玉佩——

那是母亲从不离身的鸳鸯佩!

玉佩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藏着的纸条。

上面只有八个字:

「梵身非父,鼎中有钥」

(9)噬心·双魂·断龙劫

血在流。

董京的右腿白骨森森,鼎中伸出的那些手还在撕扯着他的皮肉。

玉佩就躺在血泊里,半截浸在黑血中,八个字像八只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

「梵身非父,鼎中有钥」

不归人的面具已经摘下——那张和父亲董天青一模一样的脸正在扭曲,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

董小宛的眉心插着金针,金色的瞳孔里没有半点情感。她抬手,指尖凝聚起一团黑气,再次朝董京袭来!

董京咬牙,猛地抓住鼎沿,借力翻身,整个人滚进鼎中!

黑暗。

腐臭。

无数双手撕扯着他的身体,牙齿啃咬着他的骨头。

董京在剧痛中伸手,在黏稠的血肉中摸索——

指尖突然触到一块硬物。

钥匙!

不是青铜钥匙,而是一枚骨钥,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鼎外传来不归人的怒吼:“你敢!”

董京握紧骨钥,猛地刺入自己的胸口!

不是心脏,而是心口偏右三寸——那里,是七星黑痕的天权星位!

黑血喷溅!

鼎内的撕咬突然停止,那些手全部缩回黑暗深处,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董京的视线开始模糊,但在彻底昏迷前,他看到了鼎壁内侧刻着的字——

「以血饲鼎,以魂为钥」

黑暗中有光。

董京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原上,天空是血红色的,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

面前站着一个人。

白衣,黑发,背对着他。

“醒了?”那人开口,声音熟悉得让董京浑身一震。

“……父亲?”

那人转身——确实是董天青的脸,但眼神完全不同。

“我不是你父亲,”白衣人摇头,“至少不完全是。”

“那你是谁?”

“我是被锁在鼎中的魂,”白衣人指了指董京手中的骨钥,“而你,现在是鼎的主人。”

董京低头,发现自己的右腿已经恢复,但皮肤下隐约有黑气流动。

“不归人是谁?”

白衣人沉默片刻,突然抬手,指向荒原尽头——

那里矗立着一座高台,台上跪着一个人,浑身被铁链锁住,头颅低垂。

“那是真正的董天青,”白衣人轻声道,“你的父亲。”

董京瞳孔骤缩:“那外面的……”

“是‘噬心蛊’,”白衣人叹息,“三年前,你父亲发现青龙会用活人炼鼎,试图毁掉这尊‘噬魂鼎’,却被鼎中的怨气反噬,一半魂魄被蛊虫占据,成了现在的‘不归人’。”

董京握紧骨钥:“我妹妹呢?”

白衣人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抓住董京的手腕,将他的掌心朝上——

七星黑痕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血线,从掌心一直延伸到心脏位置。

“你用了骨钥,现在你的命和鼎连在一起,”白衣人盯着他,“要么吞噬鼎中所有怨魂,成为新的‘不归人’……”

“要么?”

“要么毁掉鼎,和你父亲一起魂飞魄散。”

现实。

董京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躺在鼎中,但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

鼎外传来打斗声。

他撑起身子,看到董小宛正在和不归人交手!

金针仍插在她眉心,但她的动作却不再僵硬,反而招招致命,逼得不归人连连后退。

“小宛!”

董京跃出鼎外,骨钥在手中发出幽光。

不归人转头,那张扭曲的脸突然露出惊恐:“你竟然……拿到了魂钥?!”

董小宛趁机一掌拍在他胸口,不归人喷出一口黑血,皮肤下的蛊虫疯狂蠕动,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哥,”董小宛开口,声音却像是两个人同时在说话,“鼎不能毁……父亲的一半魂魄还在里面……”

董京愣住:“你怎么……”

“金针唤醒了我的记忆,”董小宛的瞳孔金色褪去,恢复成原本的黑色,“三年前,母亲不是被父亲杀的……”

她指向不归人:“是他!他用噬心蛊控制了父亲的身体,亲手勒死了母亲!”

不归人突然狂笑:“是我又如何?现在你们能怎么办?毁掉鼎,董天青也会死!”

董京低头看着骨钥,突然明白了玉佩上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鼎中有钥」

不是开锁的钥匙,而是“抉择”之钥。

他握紧骨钥,看向妹妹:“信我吗?”

董小宛点头,金针从眉心弹出,落入董京手中。

不归人暴起,扑向董京!

“晚了!”

董京将金针和骨钥同时刺入自己的心脏!

鲜血喷涌,却不是红色,而是漆黑如墨!

黑血落地,化作七条锁链,瞬间缠住不归人的四肢、脖颈和胸膛!

“七星锁魂……”不归人挣扎,“你竟然……用在自己身上?!”

董京单膝跪地,嘴角溢血:“不是锁魂……”

“是换魂!”

七条锁链骤然收紧,不归人的身体开始崩溃,皮肤下的蛊虫尖叫着被抽出,化作黑烟消散。

高台上的身影抬起头——

董天青的魂魄,归位了。

(10)残星·烬魂·无痕劫

锁链在哀鸣。

七条黑血凝成的铁索绷得笔直,将不归人的躯体悬在半空。蛊虫从毛孔中钻出,像黑色的脓汁滴落,在青铜鼎上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董天青的魂魄站在鼎边,白衣被黑气缠绕,面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京儿……”他的声音像隔着千山万水,“斩断锁链……”

董京握剑的手在抖。

乌铁剑已碎,此刻他手中只有半截残刃,刃口沾着自己的心头血。

董小宛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不能斩!”她指尖发冷,“七星锁魂连的是你的命!”

鼎内传来异响。

那些被吞噬的怨魂正在撞击鼎壁,人脸在青铜表面凸起,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不归人突然睁开眼——

他的左眼是董天青的温润漆黑,右眼却是蛊虫聚成的猩红!

“好儿子……”他咧开嘴,声音忽男忽女,“为父教你最后一招……”

铁链骤然断裂三条!

董京喷出一口血,胸前浮现四颗黑星——原本七星锁魂的印记,此刻已破其四!

不归人挣脱右臂,五指如钩抓向董小宛天灵盖!

“小宛!”

董京扑过去,用肩膀硬接这一爪。骨裂声中,他反手将残刃刺入不归人右眼!

蛊虫爆浆!

腥臭的汁液溅在董京脸上,立刻腐蚀出蛛网般的血痕。

不归人惨叫,剩余四条锁链剧烈震荡。董天青的魂魄突然凝实,一掌拍在自己心口!

“爹!”

一道白光从董天青眉心射出,化作七枚银针,钉入不归人周身大穴——

正是董家秘传的“七星锁魂针”终极式:

同归烬!

不归人的身体开始崩解。

皮肤寸寸龟裂,露出底下蠕动的蛊虫群。它们疯狂啃噬宿主的血肉,又互相撕咬,像一团自相残杀的饿鬼。

董天青的魂魄也在消散。

“青龙会的秘密……在鼎足……”他伸手想摸儿女的脸,指尖却已透明,“记住……血刃无痕……”

最后三个字消散在风里。

不归人彻底化作黑灰的刹那,青铜鼎轰然炸裂!

无数怨魂冲天而起,在洞窟顶部聚成漩涡。董小宛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洒向空中!

“天师道血祭……”她脸色惨白,“送诸位往生!”

血珠化作红莲,每一朵都包裹一个怨魂。漩涡中心缓缓降下一道光,隐约可见母亲素衣的身影在光中招手。

董京想抓住那道光,胸前的四颗黑星却突然灼烧起来!

“哥!”董小宛扶住踉跄的他,“锁魂反噬……”

话未说完,洞窟开始崩塌!

巨石砸落中,董京瞥见鼎足碎片上的刻字——

「丙辰年七月初七,青龙会总舵主断龙于蜀」

断龙?

这不是人名,是卦象!

《易·乾卦》有云:“亢龙有悔,盈不可久”。而“断龙”一爻,恰是乾卦最凶之变!

一块巨石砸向董小宛后背!

董京用残躯撞开妹妹,自己却被压在石下。脊椎断裂的脆响中,他竟感觉不到痛——四颗黑星正在吞噬他的五感。

黑暗降临前,他看见董小宛爬过来,将染血的金针刺入他眉心……

光。

董京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江边的渔船上。

晨雾未散,船头坐着个戴斗笠的老者,正在修补渔网。

“醒了?”老者头也不回,“你睡了三天。”

董京想坐起,却发现全身缠满麻布,胸前隐隐作痛。伸手一摸——

四道疤,排列如残破的北斗。

“我妹妹呢?”

老者指向江心。

雾中隐约可见一艘乌篷船,船头立着素衣女子,左脸的蜈蚣疤已消失不见。

她朝这边挥挥手,突然纵身跃入江水!

“小宛!”

董京挣扎着爬到船边,却见江面泛起涟漪,哪里还有人影?

老者递来一封信。

信纸只有八字:

「血刃无痕,青龙断龙」

落款处画着半枚残星——正是董京胸前缺失的第三颗黑星位置。

船尾突然传来轻响。

董京转头,看见一柄全新的乌铁剑静静躺在那里。

剑鞘刻着两道痕:

一道深如峡谷,一道浅若游丝。

像父与子。

像兄与妹。

也像……

未尽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