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漩涡外的一年
时间是最公正的刻度,也是最无情的磨石。
当第七百三十次日出越过异能管理局总部的尖顶,投下斜斜的光影时,叶云帝站在顶楼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玻璃上,倒映着他眉宇间日渐深重的疲惫,也倒映着这座在他兄长离开后,由他勉力支撑的庞大机构。
整整一年了。
三百六十五个日夜,叶云天踏入那道撕裂现实的时间漩涡后,便再无音讯。没有预兆,没有留言,仿佛被那片扭曲的光彻底吞噬,连一丝回响都未曾留下。
异能管理局的运转并未停滞。叶云帝以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投入工作,将所有的担忧与焦灼都压在冷静的决策和高效的指令之下。他知道,这座机构不仅是异能者的庇护所,更是维系现实稳定的锚点,尤其是在时间的裂缝尚未完全弥合的当下,绝不能有半分差池。下属们敬畏他的果决,却少有人知晓,每个深夜,他都会独自来到存放蛇形戒指的秘库外,一站就是很久。
秘库深处,那枚通体缠绕着蛇形纹路的古旧戒指,被安置在特制的能量防护罩中,接受着最严密的看管与供奉。它曾是何琪山时间实验的关键媒介,也是无数悲剧的源头。大多数时候,它沉寂如死物,散发着岁月侵蚀后的冷硬光泽。但偶尔,在无人注意的瞬间,戒面会悄然闪过一缕极淡的微光,光纹流转间,会模糊地映出七个重叠的人影。
那是七个被时间掩埋的名字,是1975年至1990年间,在何琪山那场疯狂的时间实验中,无声牺牲的灵魂。刘建国、周敏君、孙志强……还有何必强的父亲何世昌、叔叔何世明、母亲,以及那场灾难的始作俑者,何琪山本人。他们的存在,如同刻在戒指上的蛇纹,是这段历史无法磨灭的伤痕。
与叶云帝的外放不同,叶子桐选择了将自己埋首于实验室。她的研究方向异常明确——“时间投影稳定技术”。兄长消失在时间漩涡的事实,让她对时间的本质产生了近乎偏执的探索欲。实验室的灯光常常彻夜通明,仪器的嗡鸣是这里唯一的背景音。她试图从那些破碎的理论和叶云天留下的只言片语中,找到稳定时间投影、甚至逆转时间影响的可能。她坚信,只要技术足够成熟,或许就能为解开时间谜题,甚至找回叶云天,提供一把钥匙。
而何必强,则选择了一条看似与科幻、异能、时间实验都毫无关联的路。他回到了城郊的农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将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那片土地上。泥土的芬芳、作物生长的细微声响,成了他对抗过去阴影的方式。就在昨天,他收获了第一茬麦子。当饱满的麦粒从脱粒机中滚落,在阳光下泛着纯净的金辉时,何必强久久地凝视着它们——那些麦粒光滑圆润,没有一丝一毫曾经困扰着他、象征着诅咒与痛苦的蛇形纹路。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这或许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属于“新生”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