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灰烬中的挚爱与杀意(第2页)

恨意就是从那天开始疯长的。最初只是一小簇火星，在胸腔左侧第三根肋骨下方燃烧。我恨那个按下按钮的自己，恨那台冰冷的发生器，恨这个连一声告别都吝啬给予的宇宙。直到三个月后，量子雷达捕捉到第一个平行宇宙的信号——那个宇宙里的“叶云天”正牵着另一个“林月瞳”的手，在阳光下讨论周末去看哪部电影。

那一瞬间，火星燎原。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能拥有完整的她？凭什么他们能在咖啡香气里规划未来，而我只能在废墟里捡她的发带碎片？凭什么同样是“叶云天”，他们能享受爱，我却只能吞咽悔恨？

所以我造了“云天7号”。它的外壳用137号宇宙的中子星碎屑锻造，能抵抗十二级时空风暴；核心芯片是我用自己的神经突触培育的生物处理器，反应速度比“云天6号”快0.3微秒——这0.3微秒，足够我在任何一个“叶云天”反应过来之前，刺穿他的时空芯片。二百零七个。这个数字刻在“云天7号”的显示屏上，像一串冰冷的墓志铭。我看着他们临死前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看着他们眼里闪过和我当年相同的错愕与痛苦，试图找到一丝“赎罪”的错觉。但没有，每次闭上眼，还是会回到2008年那个下午，回到那片吞噬一切的白光里，回到她最后看向我的眼神里。

“云天拯救团”？不过是一百个需要被“修正”的错误。他们的团结，他们的信念，他们对“林月瞳”的守护，在我眼里都像劣质的默剧，可笑又刺眼。

我蹲下身，指尖划过初始奇点的光晕，那里的时空像融化的糖浆。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用保鲜膜层层包裹的小东西——半片染着荧光粉的发带。十年了，它早已失去了弹性，布料变得脆硬，只有那些荧光粉还顽固地闪烁着，像她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目光。

我把它轻轻埋进光晕边缘的时空褶皱里，就像埋下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葬礼。

“等着我。”我对着虚空低语，声音被奇点的引力扭曲得嘶哑，“等我把所有‘叶云天’都送进地狱，就来陪你。”

站起身，抬手激活“云天7号”的全息投影。密密麻麻的坐标在眼前展开，像一张覆盖整个多元宇宙的蛛网。我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一个闪烁着红光的坐标上——叶云天0号，主宇宙的“原型”，那个据说拥有最完美人生的幸运儿。

投影里弹出他的实时画面：他正坐在一家咖啡馆里，对面的林月瞳0号笑得眉眼弯弯，伸手拂去他嘴角的咖啡渍。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们身上，温暖得像个谎言。

尤其是林月瞳0号笑起来的样子，眼睛弯成月牙，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和我的林月瞳ko号一模一样。

真好。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指尖在投影上轻轻一点，锁定了那个坐标。狩猎场已经布好，诱饵也足够诱人，现在只需要等着猎物走进来。

最后，我调出跨维度广播频段，将声音调制到所有“叶云天”的时空芯片都能接收的频率。我看着投影里那个笑得一脸幸福的叶云天0号，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事实：

“林月瞳是我的挚爱。”

“可是我不小心把爱人给ko了。”

“我恨自己，恨不得把所有叶……ko。”

说完，我关掉广播，转身走向奇点深处的阴影。那里，我的“云天7号”正散发着幽蓝的光，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猎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