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涂鸦墙下的“家”

三天后的培育舱基地，阳光终于穿透连日阴霾，淡金色的光线透过培育舱破碎的玻璃，在地面的碎石上投下斑驳光影。空气中飘着星草膏的清香，林月瞳靠在暗云天的搀扶下慢慢行走——月瞳素与星力的修复让她好了大半，只是脚步还带着几分虚浮。

“妈，慢点，这里有块松动的金属片。”暗云天的声音比往常低了几分，带着小心翼翼的紧张。他左手扶着林月瞳的胳膊，右手悄悄托在她的腰后，像托着一件易碎的珍宝，每走一步都先确认脚下安全，眼神始终黏在她的脸上，生怕她有半点不稳。自从三天前认了妈妈，他总觉得要把28年来没尽的“照顾”都补回来。

林月瞳笑着点头，目光扫过沿途培育舱壁上的涂鸦：“这些是后来的孩子画的吧？你看那艘飞船，比你小时候画的歪扭星星规整多了。”她语气里带着打趣，指尖轻轻点了点舱壁上一朵彩色的星草画——那笔触，像极了暗云天四岁时的稚嫩手法。

暗云天顺着她的手看去，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是三年前基地里的小阿木画的，那孩子总说要开飞船去找妈妈。”说到“妈妈”两个字，他顿了顿，侧头看向林月瞳，眼神亮得像藏了星星，“以前我总羡慕他敢说‘找妈妈’，现在我不用羡慕了。”

两人走到基地中央的巨大金属墙前——这是历任孤儿们的“心事墙”，墙面上密密麻麻全是涂鸦：彩色的太阳、简陋的牵手小人、歪歪扭扭的“家”字，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星草。而在墙面最角落、被灰尘覆盖的地方，有一幅褪色的黑色涂鸦：一个没有五官的女性轮廓，怀里抱着个小小的身影，旁边画着个不成形的圆圈，边缘还带着反复涂改的痕迹。

“这就是你小时候偷偷画的？”林月瞳停下脚步，伸手拂去涂鸦上的灰尘，指尖的粉色能量让褪色的黑线短暂亮了起来。她能想象出四岁的暗云天缩在墙角，用偷藏的能量笔笨拙作画的样子——他连“妈妈”该有什么样的眉眼都不知道，却固执地画了个“抱着孩子”的轮廓。

暗云天点头，喉咙微微发紧：“那时候培育员不让我们提‘妈妈’和‘家’，我只能趁夜里偷偷画在这里。我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就瞎画了个轮廓；想画个能遮风挡雨的家，却连正方形都画不出来，只能画个圆圈凑数。”他扶着林月瞳在墙前的石墩上坐下，自己则捡起地上一支磨损的彩色能量笔，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笔尖，在那幅旧涂鸦旁边画了起来：先是一个稍高的男性轮廓——眉眼像他现在的样子，却微微低着头，肩膀挨着女性轮廓的胳膊；然后在男性手里画了一束小小的星草，花瓣朝着女性轮廓的方向；最后，他用蓝色能量笔在两人身后画了个完整的房子，有方正的门、圆圆的窗，屋顶上还画了颗闪着光的星星，比当年的圆圈规整了无数倍。

“以前画不好房子，是因为不知道‘家’该是什么样。”暗云天的声音带着哽咽，笔尖在画窗户时微微抖动，“现在我知道了，家就是……能靠着妈妈的胳膊，能一起回的地方。”他画完，放下笔，手指轻轻摸着那幅新旧交织的涂鸦，眼眶慢慢红了——28年来藏在心底的渴望，终于在画完这栋房子时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