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小晚与“时间感知怀表”
2008年的海龙镇老街,比主街更安静些。“老周钟表铺”的木门每天清晨准时推开,19岁的林小晚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熟练地擦拭着柜台里的钟表——老式座钟的黄铜钟摆、机械手表的蓝宝石表镜、儿童电子表的卡通表盘,在她手里都被擦得锃亮。
林小晚是钟表铺的学徒,跟着周师傅学修表已经两年了。她性子静,不爱说话,却对“时间”有着天生的敏感:能听出钟表齿轮转动的细微偏差,能凭手感判断发条的松紧,甚至能准确说出墙上挂钟每天快了或慢了几秒。周师傅常说:“小晚这孩子,天生就是修表的料,跟时间能‘对话’。”
可只有林小晚自己知道,这种敏感有时是种负担——她总觉得日子过得太快,师傅的背越来越驼,自己的学徒期好像永远熬不到头,连窗外老槐树的叶子黄了又绿,都快得让她心慌。
“小晚,把昨天那只瑞士老怀表拿出来,我再看看游丝。”周师傅坐在里屋的修理台前,戴着放大镜,手里捏着一把镊子。
林小晚点点头,从柜台最下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暗红色的丝绒盒子,里面装着一只1920年代的瑞士怀表。这是镇上退休教师李爷爷送来的,表壳摔裂了,游丝也断了,周师傅修了三天还没完全修好。
她刚把怀表递给周师傅,铺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手里抱着个布包,气喘吁吁地说:“周师傅,我这只座钟又停了,您给看看?”
“王奶奶您坐,我这就来。”周师傅放下怀表,接过老奶奶递来的木质座钟。
王奶奶坐在门口的板凳上,随手把布包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等周师傅修好座钟,她付了钱,拎着座钟就匆匆走了——布包被忘在了桌子上。
“奶奶,您的包忘拿了!”林小晚追出门时,王奶奶已经拐进了巷口,看不见人影了。
“先放着吧,她明天说不定会来拿。”周师傅擦了擦手说。
林小晚把布包拿回柜台,放在角落里。布包不大,摸着硬硬的,像是装着个小盒子。她没多想,继续低头擦拭钟表,直到傍晚关店时,王奶奶还没来取包。周师傅让她把布包拿回里屋,等明天再说。
晚上住在铺子里的阁楼,林小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总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格外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时间的节奏。她想起那个布包,爬下床,从里屋把布包拿了上来,借着台灯的光打开了。
布包里是一个黑色的皮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没有表盘的怀表外壳。
那怀表外壳是黄铜做的,边缘有些磨损,露出里面的银白色金属,表盘的位置空空的,只剩下一圈交错的齿轮,像是被人故意拆去了表盘和指针。怀表的背面刻着一朵小小的梅花,梅花下面,是一行细密的刻字:海龙镇海天街8号。
“海天街?”林小晚皱了皱眉。她跟着师傅去过镇上很多地方修表,从没听过这条街。她把怀表外壳拿在手里,手指抚过那些裸露的齿轮——齿轮转动得很顺滑,像是经常被人摆弄过,而且不管她怎么晃,齿轮都不会卡住,仿佛有自己的节奏。
“真奇怪。”她把怀表外壳放在床头,打算明天等王奶奶来取包时问问。可第二天一早,王奶奶没来,接下来的几天也没露面。周师傅说:“可能是老人家记性不好,忘了在哪丢的包了。”
林小晚只好把怀表外壳留在了自己手里。她喜欢拿着它摆弄,尤其是修表的时候——怀表外壳的齿轮转动声,总能让她静下心来。慢慢地,她发现了一件怪事:只要握着怀表外壳,她对时间的感知就会变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