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武林第一才俊.梅保(第2页)
梅保手腕微旋,剑鞘顺着刀身滑下,轻轻撞在赵统领的刀柄上。赵统领只觉虎口一麻,大刀「哐当」落地。
「这……」赵统领又惊又怒,看着自己发麻的右手,简直不敢相信——梅保甚至没出鞘,就卸了他的刀?
「赵某学艺不精,佩服!」他咬着牙,对身后四个护卫使了个眼色,「但梅公子若执意要带苏小姐走,就别怪我们以多欺少!」
四个护卫立刻拔刀围了上来,刀光闪闪,杀气腾腾。苏凝握紧匕首,手心全是汗。梅保却依旧坐在马上,白衣在春风里轻轻飘动。
「你们可知,拦劫钦犯家属,按律当斩?」梅保的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落在水里,让四个护卫的动作顿了顿。
「她不是钦犯!」赵统领吼道,「只是去总督府问话!」
「巡抚衙门的公文在此。」梅保从袖中取出张纸,迎风展开,「苏凝持此公文前往扬州,面呈巡抚大人,谁敢拦?」
那是张盖着巡抚大印的公文,墨迹新鲜,显然是昨日那只黑鸽送到的消息起了作用——梅保的朋友,正是巡抚衙门的主簿。
赵统领的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梅保竟有巡抚的公文,一时不知该进该退。
梅保收起公文,语气缓了缓:「赵统领也是奉命行事,我不怪你。但王显若真没做亏心事,为何怕苏姑娘见巡抚?」
这话戳中了要害。赵统领身后的一个护卫低声道:「统领,要不……就算了?梅保的剑法太邪门,我们未必是对手。」
赵统领盯着梅保看了半晌,突然捡起地上的刀,翻身上马:「梅公子好手段!咱们扬州见!」说罢,带着四个护卫打马而去。
苏凝松了口气,后背竟已被冷汗浸湿:「他们……就这么走了?」
「他们不敢不走。」梅保催马前行,声音里带着笑意,「王显让他们拦人,却没让他们跟巡抚衙门翻脸。这公文,就是给他们台阶下。」
苏凝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武林第一才俊」的名号,不止是说他的才与貌,更是说他这份洞悉人心的智慧。
午后,两人来到一处名叫「落马坡」的山坳。这里地势险峻,两旁是陡峭的山壁,中间只有一条窄路。梅保勒住马,眉头微蹙。
「怎么了?」苏凝问。
「此处太静。」梅保侧耳听着,「连鸟叫都没有,怕是有埋伏。」
话音刚落,两侧的山壁上突然滚下无数巨石,挡住了前后的去路。接着,几十支弩箭从岩壁的缝隙里射出来,箭尖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毒。
「小心!」梅保翻身下马,将苏凝护在身后,同时拔出无锋剑。
剑虽出鞘,他却没用来挡箭。只见他手腕轻转,乌黑的剑身如长蛇般舞动,竟将射来的弩箭一一卷住,顺势甩了回去。那些弩箭调转方向,「嗖嗖」射向岩壁缝隙,里面顿时传来几声惨叫。
「是『追魂弩』!」苏凝认出了这种弩箭——临安苏家曾收藏过一本《兵器谱》,上面记载着这种弩箭的形制,是江湖上早已失传的歹毒暗器。
「看来王显是铁了心要灭口。」梅保目光一凛,「这些人,不是官府护卫,是江湖杀手。」
岩壁后跳出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个个手持短刃,身手矫健,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死士。为首的是个瘦高个,手里握着柄软剑,剑身细如蚕丝,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
「梅公子,交出苏凝和账册,饶你不死。」瘦高个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刺耳得很。
梅保将苏凝推到一块巨石后:「躲好,别出来。」
他提着无锋剑,缓步走向黑衣人群。白衣在灰暗的山坳里格外显眼,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你们是谁派来的?」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瘦高个软剑一挺,直刺梅保心口。这一剑又快又刁,角度刁钻,避无可避。
苏凝惊呼出声,却见梅保不退反进,身子微微一侧,恰好避开剑尖,同时手腕翻转,无锋剑的剑柄「笃」地撞在瘦高个的肘弯上。瘦高个只觉手臂一麻,软剑险些脱手,急忙后退三步,满脸惊色——他没想到,梅保的身法竟比他的剑还快。
「上!」瘦高个怒吼一声,二十多个黑衣人死命扑了上来。
梅保却动了。他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白衣翻飞如蝶。无锋剑没有开刃,他便用剑身拍、砸、点、扫,招式看似轻柔,却暗含巧劲。一个黑衣人的短刃刚要刺到他,就被他用剑脊轻轻一磕,短刃脱手而飞,手腕也被震断;另一个想从背后偷袭,梅保脚尖轻点地面,身子如柳絮般飘起,同时剑尾向后一撞,正中那人咽喉,那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他的剑法里,没有杀气,却处处藏着生机——他尽量不伤人要害,只是废掉对方的战斗力。但即便如此,二十多个黑衣人死伤过半,剩下的人看着梅保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恐惧。
瘦高个看得目眦欲裂。他原本以为,凭着人多和偷袭,就算梅保剑法再高,也讨不到好,却没想到对方竟强到这种地步——无锋剑在他手里,比最锋利的宝刀还要可怕。
「一起上!杀了他!」瘦高个软剑狂舞,再次冲了上来。这一次,他的剑招狠戾了许多,招招指向梅保的要害,显然是想同归于尽。
梅保叹了口气。他本不想杀人,但有些人,留着只会害人。
只见他身形突然定住,无锋剑竖在胸前,乌木剑鞘不知何时已握在左手。瘦高个的软剑刺到近前,他左手剑鞘斜斜一搭,恰好卡在软剑的剑脊上,右手无锋剑如闪电般探出,剑身平平拍在瘦高个的眉心。
「噗」的一声,瘦高个像被重锤击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眉心处一片乌青,已然气绝。
剩下的黑衣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梅保却没追,只是扬声道:「回去告诉王显,账册我会亲手交给巡抚。他若识相,就自己去衙门自首,或许还能留条活路。」
黑衣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山坳里只剩下梅保和苏凝,还有满地的伤兵和尸体。
苏凝从巨石后走出来,看着梅保身上依旧洁白的衣袍——他竟连一滴血都没沾到。「公子的剑法……」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不是杀人的剑,却比任何杀人的剑都更有力量。
梅保将剑收回鞘中,乌木剑鞘与剑身碰撞,发出一声清越的轻响。「师父说,剑的最高境界,是『不杀』。」他望着地上呻吟的伤兵,对苏凝道,「把他们的伤口简单处理一下吧,毕竟……也是爹娘生养的。」
苏凝点点头,从包袱里取出伤药。她看着梅保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江湖人都说,梅保的剑里,藏着一颗比玉还干净的心。
第三章 玉碎琴鸣
傍晚时分,两人抵达扬州城外。
夕阳将城墙染成金红色,城门口往来的商旅络绎不绝。梅保看着城楼上飘扬的旗帜,轻声道:「王显的人,肯定在城里等着。」
「那我们……」苏凝有些紧张。
「先找地方落脚。」梅保笑了笑,「巡抚衙门明日才办公,今晚正好养精蓄锐。」
他带着苏凝绕到城南的一处小巷,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木门。院里种着几株芭蕉,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老者正在劈柴,见了梅保,放下斧头笑道:「公子可算来了,酒都温好了。」
「张老伯,又麻烦您了。」梅保拱手道。这是他师父的老友,在扬州开了家小酒坊,平时隐于市井,实则是一位退隐的江湖高手。
张老伯打量着苏凝,眼里露出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