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的蛋蛋 作品

第209章 进入甘露花海(第2页)

“喂,那样不就把魔物都放出来了吗,明明好不容易才封印住的。”派蒙立刻警惕地看着他,觉得这个人的想法简直不可理喻。

“不不…”那先朱那摆了摆手,用一种教导无知者的语气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要打开穿过‘焚真之天象’的通道。毕竟穿过大地的缝隙早就被封堵了,是不可能再通往真正的黑渊的。”他指了指头顶那片流淌着暗紫色脓液的天空裂隙,又指了指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渊,“不过也正因如此,那个被封堵的裂口与天上的那个黑渊幻象其实是相通的。只要能够利用‘灵光绝唱’稳定这里的封印,然后举行‘离渡之仪’,就能穿过黑渊,到达天象所在之处了。”

“‘灵光绝唱’?”荧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离渡之仪’?”她又看向那先朱那,希望得到更详细的解释。

那先朱那似乎很满意自己成功地将话题引向了他最擅长的领域,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充满了历史厚重感的语调说道:“那是散落在大地上的灵光百种中最强大的实体。利用‘灵光绝唱’的力量,就可以进行‘离渡之仪’。然后便可以打开穿过黑渊的通路,传说最初的识主那伽朱那就曾同花灵一同穿过这里。”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那等到了天象那边之后要怎么办呢?总不能只是过去看一看吧?”派蒙追问道。

“之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那先朱那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无知,但这无知在他看来,却是一种对传说的尊重,“虽然有着最初的识主那伽朱那直升高天借助神明的力量熄灭异象的传说,但都如神话一样,语焉不详。不过,想必灵光的尊使一定会有办法,既然她们有净化污秽的能力,那么一定也能熄灭那个天象。”他将目光转向斯露莎,那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信任与期许。

“哈,”他发出一声干笑,话锋一转,又回到了他那套充满了宿命论的理论上,“斯露莎不是也说了要效仿‘西摩格’的牺牲,毕竟战斗和牺牲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呢。”

“虽然斯露莎是那个样子…但是你…你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小不点的牺牲上,这算什么英雄的后继者啊!”派蒙再也忍不住了,她气鼓鼓地叉着腰,大声地反驳道。

“别急啊,我的小朋友。”那先朱那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不管最后要不要靠牺牲来解决,在此之前都得先收集到‘灵光绝唱’才行,现在就连第一步也进行不了呢。”

“欸?亏你还说了那么半天,结果什么都做不了吗?”派蒙感觉自己被戏耍了。

“这个嘛…简单来说,”那先朱那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灵光绝唱’是只有被承认为‘勇者’的花灵才能触碰的东西。麻烦的是我们如今的灵光尊使,斯露莎大人还没有获得这种资格。”

“哦哦!虽然一直一副了不起的样子,不过这样看来,斯露莎完全不行嘛。”派蒙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得意洋洋地看着斯露莎,仿佛打赢了一场重要的战役。

“还真敢说啊,白飘飘。”斯露莎的身体在半空中晃了晃,显然是被派蒙的话给气到了。

“说了我不是白飘飘!”

那先朱那没有理会她们的争吵,继续解释道:“只有拿到‘双角的花冠’,才能成为能够聚集灵光之力的花灵勇者,为此须先得到‘元祖的花灵’祖尔宛大人的承认。那是曾与我们的先辈并肩作战的伟大花灵,据说五百年前正是她与古代的英雄们共同镇压了深渊的余火。”

“但是那位前辈实在不通道理,不愿意认可我的无上之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斯露莎的语气中充满了委屈与不甘,“不过没有关系,就算得不到那顶‘双角的花冠’,光是依靠我的牺牲便已足够了。”

“我当然不会质疑您为此牺牲的愿望,”那先朱那立刻恭敬地躬身,安抚着斯露莎的情绪,“不过如果无法举行仪式,先穿过黑渊的话,您的愿望也没法实现。”他话锋一转,目光狡黠地落在了荧和左钰的身上,“不过,我倒有个想法。刚才斯露莎大人是说你们是她的‘谒颂主’对吧。不如就由你们跟随斯露莎大人前往祖尔宛大人所在的‘甘露花海’吧。看到斯露莎大人已被人类视为预定的尊使,祖尔宛大人会改变看法也说不定。”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荧的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先朱那,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对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

“我嘛…”那先朱那干咳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位大人凭着漫长岁月积累的知识,肯定看不上我这样的读书人。要是看到了我,祖尔宛大人可能就再也不会改变想法了,哈哈。”

左钰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心中了然。这个那先朱那,并非是怕祖尔宛看不上他,而是怕自己那套充满了偏执与仇恨的理论,在真正见证过历史的古老存在面前,被驳斥得体无完肤。他只是想借荧和左钰之手,去完成他计划中最困难的一环,而他自己,则可以留在后方,继续准备他那场充满了个人野心的“离渡之仪”。

“这是改变目前局面的唯一办法了,就请二位陪同斯露莎大人去参谒灵光护佑的圣地吧。”那先朱那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仿佛他真的是为了大局着想。

“不过你这家伙也太狡猾了吧!这样一来不就变成只有你完全不用出力了吗!”派蒙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伪装。

“那怎么会,”那先朱那立刻摆出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开始滔滔不绝地罗列起自己的工作,“我要做的工作可是很多的,比如…‘离渡之仪’的准备工作还亟需完成呢。为了确定‘灵光绝唱’的位置,我也得再研究一下古代学者的笔记。还有你们带来的俱利鼓,有了这个我就可以重新和那些沉睡中的花灵建立连结了。为了进行‘离渡之仪’,唤醒她们也是必要的。”

他顿了顿,将一个看似沉重的担子交到了众人肩上:“不管怎么样,‘双角的花冠’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等所有事情都完成之后,我们就在铁穆山的营地会合吧!”

“没办法,总之是要去找那个什么花灵大人对吧,希望那家伙的性格至少不会像斯露莎这么恶劣。”派蒙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个事实。

最终,在斯露莎“吾之谒颂主,还不快快跟上”的催促声中,一行人再次踏上了旅途。

当他们穿过一条被巨大藤蔓与奇异植物覆盖的幽深峡谷时,眼前的景象再次让派蒙发出了惊叹。一具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如同传说中巨蛇般的骸骨,正静静地盘踞在峡谷之中,它的骨骼早已石化,与周围的山体融为了一体,却依旧散发着一股远古的、蛮荒的气息。

“哇啊,这个像巨蛇一样的家伙也是被封印在这里的吗?”

“是啊,”斯露莎在巨大的骸骨上空盘旋了一圈,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不过这家伙并非‘有罪之身’,应该只是单纯因为运气不好被牵连才会被封印在这里的。”

“唔,不过幸好它被封印在这里了,不然要是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话,估计能一口把我吃掉了。”派蒙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我会保护派蒙的。”荧看着那小小的应急食品,眼中充满了温柔,认真地说道。

“嘿嘿,我知道的啦。”派蒙幸福地在荧的身边蹭了蹭。

“嗯哼,你们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样子嘛。”斯露莎看着她们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那是当然,毕竟我们可是最好的伙伴呢。”派蒙骄傲地挺起胸膛。

“不过不是也有那种说法吗,”斯露莎忽然用一种略带恶作剧的语气说道,“一直在一起的伙伴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妖精抢走,这样的故事也很常见吧。”

“喂,你在说什么啦,荧才不会呢。”派蒙立刻警惕地看着斯露莎,仿佛她就是那个故事里要抢走伙伴的坏妖精。

“哎呀,不过是玩笑话罢了,”斯露莎看到派蒙那副紧张的样子,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若是真心相印的伙伴,当然不会因为一些无聊的玩笑话而动摇吧?”

左钰看着她们的互动,缓缓摇了摇头。他走到斯露莎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个小小的花灵,轻声说道:“伙伴之间的羁绊,并非是用言语来试探的。真正的信任,是共同经历过风雨后,沉淀在灵魂深处的默契。你与其在这里开一些会让人误解的玩笑,不如多花些心思去思考,当你们花灵一族遇到危险时,谁才是能与你并肩作战的、真正的伙伴。”

斯露莎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怔怔地看着左钰,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思考。

“哼哼,穿过这里就是‘甘露花海’了,我们快点前进吧。”她有些狼狈地转过身,加快了飞行的速度,仿佛想逃离那个男人洞悉一切的目光。

继续前进,当他们走出峡谷,视野再次豁然开朗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头顶那片流淌着污秽的暗紫色天空依旧,但在那之下,一个巨大的、如同被撕裂的树桩般的物体,正顽强地矗立在大地之上。从那树桩的中心,正不断地散发出柔和而又强大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纯净力量,与天空中滴落的深渊能量激烈地对抗着,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泾渭分明的能量分界线。

“果然就像那先朱那说的,污秽的力量在从那个大窟窿里面流出来…”派蒙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撼,“而且下面还有个大树桩子一样的东西,从里面发出的力量好像在和天上的污秽对抗一样。”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我们过去看看吧。”

这里,便是他们的目的地——甘露花海。一个由神明残躯构筑的、对抗着世界伤口的最后净土。

“没想到山的另一边会有这么大的一片绿地。”派蒙在空中兴奋地转着圈,小小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明明刚才我们还在沙漠里面,真是神奇!”

“怎么样,很厉害吧!”斯露莎的身影在前方显现,她骄傲地挺起小小的胸膛,绕着一朵巨大的、如同莲花般绽放的发光植物盘旋飞舞,语气中充满了与有荣焉的自豪,“毕竟这里可是我们花灵的家乡呢!”

“花灵的家乡?就是说会有很多像斯露莎这样的家伙吧。”派蒙闻言,脸上的兴奋之色稍减,她下意识地向后飘了飘,小声地嘀咕起来,“唔,突然就有点不想去了…”

“难道不是应该感到兴奋难耐吗?”斯露莎完全无法理解派蒙的脑回路,在她看来,能够拜访高贵的花灵一族的家园,是凡人无上的荣耀才对。

派蒙没有理会她的反问,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前方更加震撼的景象所吸引。只见在这片广袤绿地的正中央,一个巨大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如同被拦腰斩断的远古巨树般的物体,正顽强地矗立在大地之上。

它早已失去了枝叶,只剩下庞大无比的树桩,那树皮的纹理如同山川的脉络,充满了岁月的沧桑。

而从那树桩的中心,正不断地散发出柔和而又强大的、充满了纯净生命气息的白色光芒。这光芒冲天而起,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泾渭分明的能量屏障,顽强地抵御着从头顶那片暗紫色天空裂隙中不断滴落的、如同脓液般的污秽能量。

“还有那边的大树桩子,”派蒙指着那宏伟的景象,声音里充满了震撼,“看上去像是在抵御那个大窟窿里流出来的东西的样子。”

“那是‘万种母树’,是赐予吾等花灵生命的神明的圣体,可不是什么大树桩子。”斯露莎立刻纠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神明?”荧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她见过岩王帝君的威严,感受过风神的自由,也直面过雷电将军的永恒,但眼前这位以残躯对抗天之伤痕的神明,却给了她一种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悲壮与坚韧的震撼,“虽然我们之前也见过其他的神明啦,不过这样子的还是第一次见。”

“因为神明大人万种母树如今…并不能算是活着。”斯露莎的声音低沉了下来,那份与生俱来的骄傲似乎也被这悲伤的景象冲淡了几分,“五百年前,神明大人为了镇压此处的灾厄牺牲了全部的力量。但却因此沾染了污秽,而不得往生净土,其神识只能徘徊于凡世当中。神明大人留下了至纯的‘甘露活水’,草木的主人让‘万种母树’从中生长出来,才使大人的神识有所附丽。”她顿了顿,用一种近乎于朝圣的语气补充道:“这片甘露花海正是由‘甘露活水’浇灌而成的,就连守护大地的‘灵光’之力也是依靠甘露的滋养才能源源不绝。”

“不过这位神明看上去似乎不太好的样子…一直在对抗那个大窟窿里流出来的东西。”派蒙看着那明暗不定的光芒,有些担忧地说道。

“神明大人的力量维系着镇压黑渊的封印,这个异象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恐怕也是被这种力量所吸引的。”斯露莎的语气再次变得激昂起来,那是一种混合了悲伤、崇拜与狂热使命感的情绪,“若不是‘万种母树’的存在,从那中间流出的污秽恐怕早就蔓延到大地之上了…不过也因此才会衰败成这种样子…”她看着那神明残躯上遍布的、如同伤疤般的灰色结晶,眼中闪过一丝无法忍受的嫌恶,“要是哪天我也变成这种丑态,我可没办法忍受下去。为此才要趁着还没变成这种样子之前,给世人留下英武的身姿…”

左钰一直静静地听着,他没有打断斯露莎的讲述。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早已看穿了这表象之下的本质。在他的“法神”感知中,这片空间的一切都无所遁形。他能清晰地看到,从天空裂隙中渗透出的,是精纯而又充满了毁灭与吞噬欲望的深渊之力,那是源自世界之外的、纯粹的“虚空”法则。而从“万种母树”中散发出的,则是另一种同样高位的、代表着生命、繁衍与守护的“自然”权能。两种力量的每一次碰撞,都像是两个宇宙在进行着无声的、法则层面的湮灭与对抗。这远比斯露莎口中的“镇压灾厄”要来得更加宏大与残酷。

“这个先不提,总之我们快点去见那个叫作祖尔宛的花灵吧。”派蒙打断了斯露莎的自我感动,她指着那棵巨树,脸上写满了急切,“赶快拿到那个花冠解决了天象,说不定这位神明也会好起来呢!”

“愚蠢的、会飞的应急食品,你的想法太过天真了。”荧腰间的魂瓶里,传来了利露帕尔那冰冷而又尖刻的声音,“那并非单纯的伤口,而是法则的溃烂。仅凭一个花冠,就想缝合世界的皮肤?呵,痴人说梦。”

就在斯露莎准备再次宣扬她那套“牺牲美学”时,左钰却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他没有看她,而是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那棵正在与深渊抗争的“万种母-树”,轻声说道:“不,她并非衰败,也并非丑陋。她只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履行着身为神明的职责。”

斯露莎的身体猛地一颤,愕然地看向左钰,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左钰伸出手,仿佛要触摸那遥远的光芒,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足以穿透灵魂的重量:“斯露莎,你只看到了五百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牺牲,却忽略了这五百年间,每一分每一秒不曾停歇的守护。你以为的终点,对她而言,仅仅是一个开始。”

他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两片倒映着星辰的夜空,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小小的花灵。“你所见的‘丑态’,是她与深渊之力对抗五百年所留下的伤疤与勋章。你所感受到的‘衰败’,是她为了庇护这片最后的净土,不断燃烧自身神性所付出的代价。这片大地上的每一寸绿草,每一朵灵光,都源于她这五百年不曾间断的、沉默的付出。”

“牺牲,的确伟大。但若牺牲仅仅是为了那一瞬间的灿烂,那与划过夜空的流星又有何异?真正的伟大,是如恒星一般,即便在漫长的岁月中不断消耗自己,也要为周围的世界带来光明与温暖。你的神明,她做到了。她没有选择在最光辉的时刻彻底消亡,而是选择留下来,用这残破的身躯,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独自坚守了五百年的漫长黑夜。”

左钰的话语,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斯露莎的心上。她那套早已根深蒂固的、关于“英雄”与“伟业”的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然后重塑。她怔怔地看着左钰,又抬头看了看那棵沉默的、却又无比伟大的“万种母树”,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迷茫与震撼。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左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有些道理,需要她自己去领悟。他只是平静地收回目光,对着荧和派蒙笑了笑:“走吧,我们去找祖尔宛。或许,我们可以用一种……不那么悲壮的方式,来帮助这位值得尊敬的神明。”

他的话语,让派蒙和荧都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们看向那棵巨树的目光,也从最初的震撼与同情,转变为了一种由衷的、深刻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