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绑架案(六)(第2页)
主持人问:“程警官,您认为在当前环境中,公正是否只能靠个体的愤怒唤醒?”
程望答:“公正不能靠愤怒,愤怒只能制造新的裂痕。制度要能自净,正义才能可信。”
他在节目里第一次对公众表达了立场,却没有透露案件更多细节。他知道,真正的警察不是讲故事的人,而是把故事结束的人。
案子落幕,舆论散去。
但他开始频繁失眠。半夜会梦见楼梯间有人急促逃跑的脚步声,或者小女孩在仓库墙角捂着嘴哭。他梦见唐令在审讯室里盯着他,嘴唇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他在深夜笔录中写下一句:
“我们试图还原真相,却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别人恐惧的组成部分。”
雷涵是第一个注意到他状态不对的人。
“你太久没有休息了。”她递给他一杯热咖啡。
“案件结束了,不是吗?”程望接过,却没喝。
“案子结束不等于你结束。”
雷涵说得平静,却像敲门一样砸进他耳里。
程望点点头,没说话。几秒后,他开口问:“你相信正义是干净的吗?”
雷涵盯着他,缓缓答:“不干净,但值得。”
一个月后,检察院公示了关于“唐令案”的立案说明与审查意见。
?绑架罪成立,情节严重;
?利用非法手段获取监控与信息,涉嫌侵犯隐私;
?因存在情感动机与非盈利行为,建议从宽;
?涉案背景材料将移送纪检监察部门,另案处理。
同时,三年前的“车祸案”被重启调查,两名时任交通支队负责人、一名地方法院法官被“双规”。
那天,程望回到母亲的老屋,一直没进过的杂物间落满尘埃。他推开门,看见小时候的警察制服模型挂在角落,那是他十二岁生日时母亲送的。
那天,他说:“我以后要当警察。”
母亲说:“记住一句话,不是你抓了坏人就是好人,抓之前你得比他干净。”
他靠在门框上,像是回到了那个炎热的夏天。
结案报告签发的那一刻,雷涵站在他身后。
“你还要接下一个案子吗?”
程望点了点头,眼神里没有波澜。
“你呢?”
“我也一样。”
两人对视,窗外是沉沉夜色,像未燃尽的灰。
但总得有人,走进那灰里。
本案至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