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兮 作品

第179章 养老院风波(第2页)

你去养老院那里吃喝拉撒睡随时都有

人伺候你多好,你想多活几年你就去哪里,你不想多活几年就在家里受死,你好好考虑考虑吧,哪样合适你考虑吧。

你说我姐夫外面有人了,你说他这几年的工资开了都给你,他哪里的钱在外面找人,好好的日子不过,别整天瞎考虑,是不是你到了更年期”。

小姨子好一顿数落她姐姐,最后同意去养老院。

存折风波。

老婆收拾行李时,我正蹲在玄关给她擦那双棕色短靴。鞋面上有几道划痕,是去年冬天她赶公交时被路边护栏刮的。

"东北那边降温了,领完失业金我顺便看看我妈。"她说着,把叠好的厚毛衣塞进拉杆箱。拉链声哧啦划破客厅的安静,像撕开一道看不见的伤口。

我捏着沾了鞋油的抹布,指节发白。"嗯。"喉咙里挤出的音答轻得几乎听不见。靴底粘着块发硬的口香糖,上周陪她去人才市场时蹭上的。那天她穿着这双鞋在招聘摊位前站了整整六小时,回来时脚踝肿得像馒头。

"冰箱里剩的饺子记得吃。"她突然转身,一缕头发从耳后滑落,"别又吃泡面。"我抬头,看见她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哭。

火车是凌晨五点到的。站台上冷风像刀子,我把手揣在兜里,摸到上周落在里面的超市小票。出站口涌出的人群中,她裹着件灰扑扑的羽绒服钻出来,眼泡肿得像含着两颗水球。

"我妈血压又高了。"她一头扎进我怀里,羽绒服上的寒气透过衬衫渗进来,冻得我打了个哆嗦。行李箱轮子在地面拖出断断续续的咕噜声,像谁在暗处叹气。

"失业金顺利吗?"等红灯时我问。她盯着斑马线上跳跃的倒计时数字,睫毛在路灯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嗯,存折我收好了。"

那三天她没再提失业金的事。每天傍晚我下班回家,总能听见她在厨房里边切菜边哼老家的民谣。直到第四天,我正在厨房剥蒜,突然听见"砰"的一声闷响。

"我的存折呢?"她站在客厅中央,手指把睡衣口袋抠得变了形,声音劈成了两半。

蒜瓣从指间滑落,在台面上滚了几圈。"什么存折?"

"两万块的失业金啊!"她冲进卧室,床单被掀得像涨潮的浪。我倚着门框,看她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抖开,衣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回来压根没说过有存折。"我说。瓷碗里的蒜瓣散发刺鼻的气味。

她猛地转身,发红的眼睛直直盯着我:"那你说它能去哪?"一滴泪砸在床头柜上,"我明明放在"话尾消失在颤抖的唇间。

我突然想起接站那晚,她羽绒服外侧口袋鼓囊囊的。当时她说是给邻居捎的山货,我还笑她像个移动的杂货铺。

后半夜三点,窸窣的翻找声突然停止。我睁开眼,看见她跪在行李箱前,手里捏着那个红色小本子,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找到了?"我问。

她没回答,只是轻轻合上箱子。赤脚踩过地板的声音像猫,床垫下沉的弧度熟悉又陌生。我转身面对墙壁,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泣。

第二天早餐时,她把油条放在餐桌中央。我的目光在油条上停留太久,抬头时撞上她来不及躲闪的眼神。

"今天要降温。"她递来豆浆,指尖有细微的颤抖。

我面无表情没有回答,吃完饭抬腿就上班去了。我感觉我们的信任从此有了隔阂,不再是彼此信任的伴侣。

后来,我们都没提那万存折的事,因为那不是我的,我再穷也看不上那几个钱。但每当深夜听见她翻身,我总会想起月光下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像幅定格的老照片,在我们之间悄悄筑起一道透明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