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胭脂破阵
燕无霜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啸,如同淬血的利刃,狠狠贯穿了整个东城墙豁口的喧嚣。-|÷求§书¥*帮dd; /已:*o发¢?&布1_最)新@?章??节·±)赤红的身影裹挟着滔天戾气,如同陨星般自箭塔上扑下!下方,那戴着玄铁护腕的狄彪副将脸上狞笑尚未褪去,便已被这玉石俱焚的气势所慑,瞳孔骤然收缩!
“贱人找死!”副将嘶吼,下意识地抬起强弓格挡,另一只手则闪电般摸向腰间佩刀!
晚了!
燕无霜人在半空,沾满暗红磁铁胭脂膏体的右手已狠狠抓向左手腕护腕内嵌着的玄铁碎片!锋利的碎片边缘瞬间割破她的掌心,鲜血混合着膏体中粘稠的磁铁矿粉,形成一种诡异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暗红泥泞!她不顾剧痛,五指死死抠住那冰冷的碎片,借着下坠的万钧之势,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朝着副将的面门狠狠掼下!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与金属摩擦的闷响!
燕无霜染血的右手,连同那块深深嵌入她皮肉的玄铁碎片,如同一柄染血的凿子,狠狠砸进了副将试图抬弓格挡的左臂肩窝!骨头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巨大的冲击力将两人同时带倒在地,翻滚着撞进豁口内侧的断壁残垣!
“呃啊——!” 副将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左肩塌陷下去,强弓脱手飞出。剧痛和恐惧让他面目扭曲,右手疯狂地抽刀,朝着压在身上的燕无霜胡乱劈砍!
燕无霜眼中只有一片燃烧的血红!阿蛮被长矛贯穿钉在墙上的景象在她脑中疯狂闪回!她根本不理会砍向自己的刀锋,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将嵌着玄铁碎片的右手,更狠、更深地往副将的肩窝里捣!仿佛要将所有的仇恨、所有的痛苦,都通过这块冰冷的铁,灌注进仇敌的骨髓!
嗤啦!刀锋划过燕无霜的后背,赤红胡服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瞬间绽开!鲜血喷涌而出!
“圣女——!” 远处残存的几个天狼教死士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救援。
“拦住他们!” 叶承云嘶声咆哮,带着几个还能动的守军,用身体死死堵住扑救的死士。刀剑碰撞,血肉横飞!
混乱中,一道雪白的身影却如同鬼魅般切入战团!萧明凰!她雪白的狐裘早已污秽不堪,沾染着大片泥泞和暗红的血渍,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她并未直接攻击副将,而是染着丹蔻的指尖如同穿花蝴蝶,快得只余残影,精准无比地拂过燕无霜后背那道巨大伤口附近的几处穴位!
噗!噗!噗!
几缕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丝线从她指甲缝中弹出,瞬间刺入燕无霜的皮肉!那是她豢养的、能暂时麻痹痛觉的蛊虫丝!同时,她另一只手猛地探出,两根染着艳丽丹蔻的手指,如同毒蛇吐信,狠狠戳向地上副将因剧痛而圆睁的双眼!指尖寒芒微闪,是见血封喉的蛊毒!
副将亡魂大冒,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将压在身上的燕无霜往侧边一掀!同时偏头躲避!
嗤!
萧明凰的指尖擦着他的颧骨而过,带起一道深深的血痕,皮肉瞬间泛起诡异的青黑色!蛊毒见血即发!
“啊——!” 副将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半边脸如同被泼了强酸,迅速肿胀溃烂!他右手佩刀也因剧痛脱手,仅存的理智被彻底摧毁,只剩野兽般的嚎叫和翻滚。·3*4_k,a*n′s¨h+u!.¢c\o~m_
被掀翻在地的燕无霜后背剧痛稍缓,但蛊虫丝带来的麻木感也让她动作一滞。她挣扎着爬起,还想扑向那翻滚哀嚎的副将,眼中燃烧的仇恨丝毫未减。
“够了!” 萧明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活不过半盏茶!你想跟他一起烂在这里吗?!” 她雪白的狐裘下摆被副将翻滚时喷溅的污血沾染,如同雪地绽开的毒花。
燕无霜剧烈喘息,赤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地上那团翻滚哀嚎的烂肉,锁骨处的纹身因极致的情绪和失血而灼热滚烫,赤芒吞吐。最终,那滔天的疯狂被一丝冰冷的现实刺痛——阿蛮死了,更多的教众还在厮杀!她猛地甩开萧明凰的手,踉跄着站起,反手拔出腰间一柄备用的弯刀,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着无尽悲怆的低吼,转身扑向最近的叛军!每一刀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靴底每一次踏地,都仿佛在无形的名册上刻下一道新的血痕。
豁口处的厮杀因这惨烈的插曲而更加混乱血腥。叶承云等人压力倍增,防线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机括转动声,混合着琴弦被拨动的泠泠轻响,穿透了战场边缘的喧嚣,传入萧明凰耳中。
她猛地转头,循声望去。
只见在豁口内侧稍远些、一处相对完好的城楼残骸阴影下,崔璃正半跪在地。她玄色的披风铺在冰冷的砖石上,遮掩了大部分身形。她面前,摆放着一张焦黑残破、尾端有明显灼烧断裂痕迹的古琴——正是那张从火场中抢出的焦尾琴残骸!
青黛,崔璃那个绿裙哑婢,正跪坐在崔璃身侧。她袖口缝着的二十四节气香囊在硝烟中散发出极其微弱、却异常清苦的草药气息,勉强驱散着周遭的血腥。她双手捧着一个粗
陶药碗,碗里是刚熬好、还冒着热气的漆黑药汁,浓郁的药味混合着香囊的清苦,形成一种奇异的屏障。她焦急地看着崔璃,却因哑疾无法出声,只能用眼神示意她快些喝药。
崔璃却置若罔闻。她缠着素麻绷带的右手此刻已经解开,露出底下被火药灼伤、又被盐卤腐蚀、此刻又被玄铁碎片割破的掌心,伤口狰狞交错,皮肉翻卷,渗出的血水混着淡黄的药渍和黑色的火药污迹,触目惊心。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冷冽的眸子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焦尾琴残骸上仅存的几根琴弦。
她的左手,正用那支从不离身的、尾端镶嵌青铜齿轮的乌木发簪簪尖,极其精巧地拨弄、调整着琴弦的张力。簪尖幽蓝的冷光在琴弦上跳跃。每一次拨动,都伴随着机括转动的细微咔哒声——那是她在利用发簪尾部的齿轮组,对琴弦的张力进行着最精密的微调!动作稳定得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唯有额角细密的冷汗和微微颤抖的、毫无血色的唇瓣,泄露着她正承受的巨大痛苦。
琴弦旁,散落着几片被拆开的、边缘锋利的陶器碎片——正是昨夜收集来装猛火油的陶瓮碎片!
“崔璃!你做什么?!” 萧明凰快步走近,浓烈的脂粉矿物腥气混合着她身上清冷的雪莲香,形成一种矛盾的气息。她一眼就看出崔璃在试图调弦,但此刻强敌环伺,调琴何用?
崔璃没有抬头,声音因伤痛和专注而更加低哑,带着墨家特有的、洞察物性的冷静:“弦…共振…碎陶。*天~禧?小¢说/网` ,首¢发*” 她言简意赅,簪尖再次精准地卡入一个齿轮凹槽,轻轻一旋。
嗡……
一根琴弦被她以特定角度拨动,发出一个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长音。这声音并不响亮,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让旁边一个装着半罐清水的破瓦罐水面,瞬间荡开一圈圈清晰的涟漪!
萧明凰瞳孔微缩!共振?!她瞬间明白了崔璃的意图!昨夜狄彪叛军就是用装满毒蜂的陶瓮,在城墙下制造混乱!崔璃是想用这残存的焦尾琴弦,调整到特定的振动频率,引发下方可能存在的、装满毒蜂的陶瓮共振碎裂!毒蜂出笼,敌我不分,但此刻豁口处叛军最为密集,这无疑是驱虎吞狼的险招!而且…她看着崔璃那双惨不忍睹的手,用这样的手去操控需要极致精密的弦振?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你疯了!你的手…” 萧明凰话未说完,就被崔璃的动作打断。
只见崔璃猛地将缠在左手腕上、原本用于固定伤处的素麻绷带扯下!绷带上还浸染着她的血和药渍。她将绷带一端死死咬在齿间,另一端则用左手和牙齿配合,极其迅速、粗暴地缠绕在焦尾琴的琴颈和雁足上,将残破的琴身牢牢固定在身前的断石上!动作间扯动后背的灼伤,让她闷哼一声,额角的冷汗瞬间滚落。
固定好琴身,她再次拿起乌木发簪,簪尖对准仅存的几根琴弦中最粗壮的一根——那是原本的宫弦,此刻也布满焦痕。她需要将它的振动频率,调整到能引发下方陶瓮共振的临界点!这需要难以想象的精准和稳定!
她的右手,那只伤痕累累、几乎能看到白骨的手,颤抖着悬在琴弦上方。指尖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穿刺、搅动,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可能导致调弦失败,甚至弦断功亏!冷汗顺着她苍白近乎透明的脸颊滑落,滴在焦黑的琴面上,瞬间被滚烫的木料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