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梓 作品

第721章 新貌奇点共鸣

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在控制台边缘轻轻敲击,金属的凉意顺着指腹蔓延上来。这是他在“熵海号”中央控制室度过的第三个标准日,舷窗外的宇宙依旧是熟悉的墨蓝,星云像被打翻的调色盘般缓缓流淌——一切都和昨天、前天没什么两样。

“生命维持系统稳定,曲率引擎待机,暗物质探测器功率78%……”Ai的电子音平稳得像手术刀划过皮肤,沈溯习惯性地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直到他的视线落在生物监测面板上,指节突然顿住。

屏幕上,代表他的生理曲线旁多了一行淡紫色的小字:“共生体活跃度11%,较基准值上升0.3%”。

这行字昨天还不存在。

沈溯猛地抬头,控制室的灯光不知何时暗了半度,通风口送出的气流带着若有若无的甜腥味。他记得早上更换过空气过滤芯,新滤芯该是清冽的臭氧味才对。更诡异的是,他放在桌角的金属保温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杯身往下爬,却在抵达桌面的前一秒凭空消失,只留下一道浅淡的、转瞬即逝的荧光轨迹。

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悄悄擦掉它们存在过的痕迹。

“Ai,调取生物监测系统的日志。”他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但喉结还是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权限不足。”

“什么?”沈溯猛地攥紧拳头,指骨泛白,“我是舰长沈溯,编号s-739,最高权限持有者。”

控制台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屏幕上的文字扭曲成乱码,又在下一秒恢复正常。那行淡紫色的小字还在,只是数字跳到了11.5%。Ai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卡顿:“检测到共生体协议优先级高于舰长权限,日志已加密。”

共生体协议。这个词像冰锥扎进沈溯的记忆。三个月前,他在那颗被哲学奇点辐射的废弃星球上,被一种会发光的藤蔓缠上了手腕。当时随行的生物学家说那只是低等光合生物,可回到飞船后,他的左臂上就多了道淡银色的纹路,像条休眠的蛇,只有在深夜才会微微发烫。

通风口的甜腥味更浓了,沈溯突然注意到,控制室的地板上散落着细小的光斑,像是被打碎的星星。他弯腰去捡,指尖触及的瞬间,光斑突然炸开,化作无数个微小的投影——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星球,植物在上面长成螺旋状的高塔,叶片间流淌着和他臂上纹路一样的银光,而那些植物的根茎深处,隐约能看到人类的骨骼轮廓。

投影在三秒后熄灭,地面只留下几缕青烟。沈溯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多了些银白色的粉末,凑近鼻尖轻嗅,是和通风口一样的甜腥味。

这时,通讯器突然亮起红光,是来自行星观测站的紧急信号。

“沈舰长,k-7星的植物正在吞噬城市。”观测站研究员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音里混杂着玻璃碎裂的脆响,“它们的根须能穿透合金,发光的汁液……汁液会让接触到的人变成晶体,我们已经失去了三个观测点……”

沈溯的目光猛地扫过屏幕右上角的星图,k-7星正是距离哲学奇点最近的殖民星球。他抓起外套冲向舱门,左臂的银纹突然灼热起来,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里钻出来。

舱门滑开的瞬间,他看见走廊尽头的医护室里,护士正背对着他整理药品。白色的护士服下摆沾着片深绿色的叶子,那叶子在灯光下泛着银光,边缘的锯齿状纹路和他在投影里看到的植物一模一样。护士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缓缓转过身来——她的瞳孔里,映着无数旋转的银色藤蔓。

“第17次观测记录:受试体体表银纹覆盖面积扩大至37%,对哲学奇点的能量波动产生同步共振。”

林夏把记录板按在膝盖上,笔尖在纸面划出沙沙的声响。她蹲在透明观察舱外,看着里面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沈溯的脸色比昨天更苍白,左臂的银纹已经蔓延到了锁骨,像件诡异的银色纹身,每根纹路里都流淌着微光。

这是他被隔离的第五天。自从在走廊里看到护士的异状后,沈溯就主动要求进入隔离舱——或者说,是他体内的“共生体”迫使他这么做的。林夏至今记得那天他抓着自己手腕的力度,银纹顺着他的皮肤爬到她的手背上,像有生命般试探着钻进她的毛孔。

“感觉怎么样?”林夏的声音透过拾音器传进舱内,带着金属过滤后的失真感。

沈溯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尖在观察舱的内壁上轻轻一点。接触点立刻浮现出一朵银色的花,花瓣层层展开,露出里面细小的、如同人类牙齿般的花蕊。林夏的呼吸猛地一滞,她分明记得,这朵花的形态和k-7星传来的最后一张影像里,吞噬了半个城市的植物完全一致。

“它在教我。”沈溯的声音很轻,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教我怎么‘编织’物质。”

观察舱外的警报突然尖锐地响起,林夏转头看向监测屏,心脏骤然缩紧。屏幕上,代表哲学奇点的能量图谱正在剧烈震荡,而沈溯的脑电波图谱,正以完全相同的频率同步跳动。更可怕的是,k-7星的信号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的能量区,仿佛那颗星球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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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医生,”通讯器里传来助手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我们在沈舰长的隔离舱通风管道里,发现了这个。” 屏幕上弹出一张照片:几根银白色的细丝缠绕在滤网上,细丝的末端结着细小的晶体,晶体里冻着半只昆虫的残骸。林夏认得这种昆虫,是k-7星特有的荧光甲虫,只在赤道附近的雨林里存活。

它们怎么会出现在“熵海号”上?

沈溯突然笑了,笑声透过拾音器传来,带着种奇异的回响。他抬起左臂,银纹在灯光下流转,像有无数条银色的小鱼在皮肤下游动。“它们不是在吞噬k-7星,”他说,“它们在重构它。就像……就像我正在被重构一样。”

林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那里有块淡红色的印记,是那天被沈溯碰到的地方。此刻,那块印记正在发烫,隐约透出银色的光芒。

阿明把第七个能量收集器埋进土里,直起身时,后背的防护服已经被汗水浸透。k-7星的太阳比地球的要烈三倍,紫外线像针一样扎在裸露的皮肤上,但他顾不上这些——手里的扫描仪正在发出急促的蜂鸣,屏幕上的能量读数已经突破了危险阈值。

“队长,西北方向三公里,能量场出现旋涡状空洞!”耳机里传来队员的大喊,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通讯突然中断。

阿明抓起激光枪往西北跑,脚下的沙地突然开始震颤,他低头一看,无数银色的藤蔓正从沙粒里钻出来,像雨后的春笋般疯长。这些藤蔓上的叶片会发光,照得周围的空气都泛起淡紫色的涟漪,而被涟漪扫过的仙人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化,最后变成一滩银光闪闪的液体。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撤离时,亲眼看到邻居家的小孩伸手去摸窗台上的发光藤蔓。那孩子的指尖刚碰到叶片,整只手就变成了透明的晶体,晶体里还能看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样子。孩子的母亲尖叫着扑过去,结果被晶体化的手指碰到,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座站立的晶雕。

藤蔓已经缠上了他的脚踝,阿明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皮肤往上爬。他咬着牙扣动扳机,激光束切开藤蔓,溅起的汁液落在沙地上,立刻燃起幽蓝色的火焰。但被切断的藤蔓很快又重新愈合,而且长得更密了。

“放弃抵抗吧。”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阿明猛地转头,却没看到任何人。那声音很年轻,带着点熟悉的温和,像是……像是他小时候听的睡前故事里的声音。

“它们不是侵略者。”声音继续说,“是信使。”

阿明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看到那些藤蔓上的叶片正在展开,露出里面的纹路——那不是植物的脉络,而是由无数细小的符号组成的图案。他认得其中几个符号,是星际通用语里的“存在”“时间”“重构”。

“哲学奇点……”阿明的嘴唇哆嗦着,“你们是哲学奇点派来的?”

藤蔓突然停止了生长,叶片上的光芒暗了下去。阿明感觉到脚踝上的冰冷消失了,他跌坐在地上,看着那些藤蔓缓缓缩回沙地,只留下满地银光闪闪的粉末。扫描仪的蜂鸣声停了,屏幕上的能量读数恢复正常,甚至比撤离前还要稳定。

远处传来队友的呼喊,阿明挣扎着站起来,发现自己的防护服破了道口子,裸露的皮肤上沾着些银色粉末。他伸手去擦,却在手腕上看到了一道淡银色的纹路,像条刚睡醒的蛇,正慢慢蜷缩起来。

这时,他的个人终端突然亮起,是条来自“熵海号”的加密信息,发件人是沈溯。信息只有一行字:

“看看你的影子。”

阿明猛地低头,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沙地上。但那影子的左臂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银色纹路,而影子的指尖,正开出一朵微小的、带着獠牙的银色花。

沈溯看着观察舱外的林夏突然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地后退了两步。她的手背上,淡红色的印记已经完全变成了银色,纹路像水藻般蔓延到小臂。

“它开始了。”沈溯轻声说,银纹在他的脖颈上跳动,“哲学奇点不是在回答文明的疑问,它是在收集这些疑问,然后……”

“然后什么?”林夏的声音发颤,她能感觉到那股银色的力量在血液里流动,像有无数细小的齿轮在转动。

“然后编织新的答案。”沈溯抬起手,观察舱的内壁上再次浮现出影像——这次不是k-7星,而是地球。城市在影像里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螺旋状的植物高塔,人类的骨骼和植物的根茎缠绕在一起,银光照亮了整个星球,像一颗被重新擦亮的明珠。

“共生不是吞噬,是共存。”他说,“就像疑问和答案,从来都不是对立的。”

林夏的个人终端突然震动起来,是段来自k-7星的实时影像。画面里,阿明正站在一片空旷的沙地上,他的影子在夕阳下扭曲变形,而他本人正抬起手腕,对着镜头展示着那道新生的银纹,脸上带着种诡异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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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舰长,”林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到底是谁?” 沈溯笑了,这次的笑声里没有了回响,只剩下纯粹的温和。他的瞳孔里开始流淌银色的光,像有两团星云在缓缓旋转。“我是沈溯,”他说,“也可能……是第一个新的答案。”

话音刚落,观察舱的内壁突然变得透明,舷窗外的宇宙映入眼帘。沈溯看到,那些熟悉的星云正在改变形状,原本无序的气体开始凝结成规则的符号,像无数文明的文字在星空中漂浮。而在那些符号的中心,哲学奇点正发出越来越亮的光,光芒里隐约能看到无数银色的藤蔓,正顺着光线向宇宙的各个角落延伸。

林夏的手背传来剧烈的灼痛,她低头看去,银纹已经爬到了手肘,纹路里的银光越来越亮,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皮肤里挣脱出来。她突然想起三天前整理沈溯的个人物品时,在他的日记里看到的一句话:

“当答案开始生长,提问者本身,就会变成答案的一部分。”

这时,Ai的电子音突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波动:“检测到多星系同步共振,共生体活跃度突破30%……警告,‘熵海号’船体正在发生分子重构……”

沈溯看着自己的手掌慢慢变得透明,能看到骨骼里流淌的银光。他知道,k-7星的阿明,观察舱外的林夏,还有宇宙中无数被银纹标记的生命,此刻都在经历同样的变化。

哲学奇点的共鸣还在继续,而他们,都是这场共鸣里,正在生长的悬念。

沈溯的指尖穿过透明的观察舱壁时,林夏闻到了一股晒干的艾草味。这味道太寻常了——她小时候在地球的外婆家,每到梅雨季节,墙角总会晾着捆艾草,阳光晒过之后就是这种带着微苦的清香。可此刻这味道从沈溯的皮肤里渗出来,混着之前那股甜腥味,像两杯本该分开的水突然融成了一体。

“你看。”沈溯的手指在她手腕上空悬停半寸,银纹顺着他的指尖流淌成细沙般的光粒,在她银纹最密集的地方聚成个小小的旋涡。林夏的腕表突然开始倒转,玻璃表面映出的不是她此刻苍白的脸,而是张布满皱纹的陌生面孔——那面孔的眼角也有银纹,像两道银色的泪痕。

“这是……谁?”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腕表的玻璃突然变得温热,像块刚从火堆里捡出来的鹅卵石。

“是‘之前’的答案。”沈溯收回手,光粒在他掌心凝成片半透明的叶子,叶脉里流动着细碎的星图,“哲学奇点收集的不只是疑问,还有每个文明对存在的最终解释。我们以为自己在被重构,其实是在继承所有被遗忘的答案。”

观察舱外的警报声变成了持续的低鸣,像某种巨兽的呼吸。林夏转头看向主控屏,屏幕上“熵海号”的船体三维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模糊——不是故障导致的失真,而是船壁的金属分子正在变得稀疏,缝隙里透出淡紫色的光,像有无数条发光的藤蔓正在船体内生长。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储物柜里还放着支备用注射器。那是三天前准备给沈溯做常规体检时用的,针管里的麻醉剂应该还没过期。现在扎进他的颈动脉,或许还能阻止银纹继续蔓延?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的手腕就不受控制地往观察舱的紧急按钮挪去——那里藏着套备用的隔离枷锁。

“别挣扎。”沈溯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像贴在她耳边说话。林夏猛地转头,发现他的脸已经贴在舱壁内侧,鼻尖几乎和她的鼻尖重合。他的瞳孔里,两团星云正在缓慢地碰撞、融合,“你外婆去世那天,你在她的枕头下发现了半块玉佩,对吗?”

林夏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这件事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那块刻着艾草图案的玉佩,她现在还贴身戴着,就藏在白大褂最里面的口袋里。

沈溯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嘴角弯起个微妙的弧度。“她临终前说‘万物有影,影有回声’,其实就是在说这个。”他抬手按住舱壁,那里突然浮现出玉佩的投影,只是玉佩上的艾草纹路,正慢慢变成银色的藤蔓,“每个文明的答案都藏在基因里,哲学奇点不过是把锁打开了而已。”

这时,主控屏突然切换到外部摄像头的画面。林夏看到“熵海号”的外壳上已经爬满了银色的纹路,像件正在被编织的金属毛衣。而远处的星空中,那些由气体组成的符号正在重组,拼出三个越来越清晰的星际通用语:

“影即本体”

阿明的影子在沙地上抽搐了一下。他眼睁睁看着那朵银色的花从影子指尖脱落,钻进沙地消失不见,只留下个细小的光洞,像块被烧穿的金属板。风从光洞里灌进去,发出呜呜的声响,听起来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

“队长!你在哪?!”耳机里传来队友断断续续的呼喊,夹杂着植物根茎断裂的脆响,“它们开始往地下钻了!所有的藤蔓都在往地心走!”

阿明抓起扫描仪对准那个光洞,屏幕上的读数瞬间爆表——不是危险的红色,而是代表能量饱和的金色。更奇怪的是,扫描仪的全息投影里,k-7星的地心位置正在跳动,像颗巨大的心脏,而那些银色的藤蔓,正顺着地脉的走向往心脏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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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想起撤离前在殖民档案馆里看到的旧星图。k-7星在三百年前还是片死星,是地球联盟用了五十年时间才改造出大气层。当时负责改造工程的首席科学家在日志里写过句话:“我们以为在创造生命,或许只是在唤醒沉睡的它。” 影子突然又动了。这次它不再模仿阿明的动作,而是独自抬起手,指向西北方向的天空。阿明顺着那个方向望去,看到云层里透出道银色的光柱,直插天际——那位置正好是哲学奇点所在的方向。

“它们在给奇点‘喂食’。”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清晰了很多,甚至能听出点沈溯的语调,“k-7星不是被重构的对象,是哲学奇点的第一份祭品。”

阿明的个人终端突然弹出段视频,是自动开启的记录仪拍下的画面。画面里,他的影子正从沙地里拔出那半只被冻在晶体里的荧光甲虫,用银色的指尖轻轻触碰甲虫的翅膀。下一秒,甲虫突然活了过来,从晶体里钻出来,扑棱着翅膀飞进那个光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