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之孽者 作品

第 202章 梵钟(第2页)

打开盒子,里面是三粒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淡淡檀香和药草清香的暗红色药丸。

“这是‘赤阳固魄丹’,以百年朱砂、烈阳草根、雷击枣木芯为主料,佐以密宗真言加持炼制。”

他取出一粒,小心翼翼地塞入阿吉微张的口中,并用指尖渡入一丝温和的气劲助其化开,

“能暂时稳固她的心脉魂魄,压制灵性自燃,争取一些时间…”

药丸入口,阿吉灰败的脸色似乎稍微缓和了一丝丝,呼吸也略微平稳了一些,但依旧昏迷不醒,身体冰凉。

“但这是饮鸩止渴!” 陈忘川的声音冰冷如刀,

“丹药效力有限,且霸道阳刚,与她纯净体质本就相冲!必须尽快离开这‘饿鬼道’,

进入‘天道’区域!那里…或许是唯一能中和此地秽气、救她一命的地方!”

他站起身,黑金古刀重新归鞘,但那刀鞘散发出的寒意却更加刺骨。

他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前方未知的黑暗,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那象征着最终试炼的“天道”之门。

“走!我们没有时间了!”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与时间赛跑的决绝。

林玲珑立刻将昏迷的阿吉小心地背起,用绳索紧紧固定。

脱离饿鬼道毒池后,狭窄的甬道转为人工开凿的规整石廊。

空气冰冷干燥,弥漫着陈年香火混合着奇异矿物的气味。

两侧石壁不再是粗糙岩石,而是覆盖着大片大片色彩艳丽、线条繁复的古老壁画。壁画颜料在强光手电下反射着幽光,保存异常完好。

阿吉依旧昏迷,被林玲珑小心背负着,小脸在陈忘川的丹药作用下稍缓死灰,但呼吸微弱如丝,体温低得不似活人。

林玲珑强压对阿吉的担忧,光束仔细扫过左侧壁画,声音带着专业性的冷静,却难掩一丝惊疑:

“忘川,这里有壁画!”

“是什么样的壁画?”陈忘川问道。

“…高原雪崩,天穹开裂!无数穿着古老藏袍和密宗僧衣的人,正在围攻一个…一个仰卧在大地上的巨大女性轮廓!

她周身缠绕着黑气,形象扭曲狰狞…是罗刹母!和你在噶拉谷说的一样!

陈忘川脚步未停,但空洞眼窝精准“锁定”壁画方向,仿佛能“看”到描绘的场景:

“嗯。这是‘缚魔之战’的起点。桑吉多杰必在其列。看他的位置和装束!”

林玲珑光束聚焦于壁画中一个被刻意突出、身披镶有森白骨骸装饰的血色僧袍、手持奇异降魔杵的身影:

“找到了!就是他!桑吉多杰!他在…他在主持某种仪轨?将

一根巨大的、刻满符文的金属桩…钉入那罗刹母‘关节’的虚影处?

周围倒着很多尸体…有妖魔的,也有…自己人的?血把雪地都染红了…”

她声音微颤,壁画描绘的牺牲之惨烈触目惊心。

林玲珑手中光束继续移动:

“接下来…画面变了。战斗似乎胜利了?天空放晴,阳光普照…但桑吉多杰…他独自站在一片废墟中,捂着自己的…心脏位置?

表情…很奇怪!不是喜悦,是…极度的惊恐和茫然!他周围的地面上,影子在扭曲…画得很抽象,像纠缠的黑色毒蛇…这代表‘不详’?”

陈忘川声音陡然转冷:

“哼,果然!镇压此等上古邪魔,岂能不付出代价?他沾染了罗刹母本源的不祥!那东西…怕是己经缠上了他!壁画后面是如何描绘的’?”

林玲珑光束扫向下一幅:

“这里…很模糊。他似乎在…仰望星空?或者…一个发光的漩涡?

他手里捧着一块…散发着幽光的金属碎片?碎片的光芒连接着他,他脸上的皱纹在褪去…身体周围有代表‘生机’的绿色藤蔓缠绕…但…藤蔓的根部,却是黑色的!这‘长生’…透着邪性!”

林玲珑光束急促移向最后也是最清晰的一幅壁画,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等等!这…这不可能!忘川!最后这幅画…桑吉多杰…他跪下了!不是跪拜佛祖!而是跪在一个…女人面前!”

陈忘川(脚步猛地顿住!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在原地!):

“什么?!女人?!描述!”

林玲珑光束死死锁定画面中心:

“一个穿着…极其华丽、非藏非汉、样式古老到无法形容的长裙的女人!

她站在高高的石台上,背对着画面!只能看到背影和…一头长及脚踝、如同流淌着星光的乌黑长发!

桑吉多杰在她脚下,五体投地,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他的降魔杵…掉落在一边!”

林玲珑将光束猛地抬高,照向女人背影上方:

“她的头顶…不!是整个画面的背景!刻着一条…巨大的蛇!但它…它在吞吃自己的尾巴!首尾相连,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陈忘川身体剧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黑金古刀刀柄,指节爆响!

他空洞的眼窝仿佛要裂开,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冰冷的控制,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衔尾…之蛇…!吞尾…闭环…!象征…**无始无终,自我吞噬,永恒轮回…!”

“…西…西王母?!!”

“她…她来过吐蕃?!在罗刹母被镇压之后?!她…她找上了桑吉多杰?!”

死寂!甬道内只剩下三人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壁画上那背对众生的神秘女人和衔尾巨蛇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西王母!这个在青铜城事件中如同幽灵般存在的上古神祇,其踪迹竟然延伸到了雪域高原!她与桑吉多杰的“长生”有何关联?与那罗刹母又有何纠葛?)

林玲珑被陈忘川的反应和“西王母”这个名字蕴含的恐怖份量惊得倒吸冷气,强压心悸,光束下意识地扫向前方甬道尽头:

“壁…壁画到这里…断了!前面…好像到头了?那是什么…一座钟?”

光束尽头,甬道豁然开朗成一个不大的圆形石室。

石室中央,矗立着一座几乎顶到洞顶的、巨大无比的青铜梵钟!

钟体古朴厚重,表面布满了斑驳的铜绿,却依旧能看出上面蚀刻着密密麻麻、细如蚊蚋的梵文经文!

经文在幽暗中似乎流淌着微弱的金色光泽。

林玲珑光束顺着钟体上移:

“钟的顶部…穹顶位置…雕刻着…蛇!好多…好多纠缠在一起的蛇!

但和壁画那条吞尾巨蛇不同…这些蛇…形态各异…有的在蜕皮…有的头尾相连形成小环…有的甚至…长出人脸?!

它们都朝着钟钮的位置…像是在…朝拜?或者…守护?这雕刻的主题…感觉也是…长生?!”

陈忘川从西王母带来的震撼中强行抽离,空洞眼窝“凝视”着那座巨大的梵钟和顶部的群蛇雕刻,声音重新变得冰冷,却带着更深的凝重:

“梵钟镇魂…群蛇朝圣…蜕皮…人面…衔尾的变种…哼!好一个‘天道’门扉!这‘长生’的执念,果然贯穿始终,从苯教到密宗,从凡俗到…‘神祇’!”他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带着冰冷的讽刺。

“这钟…是门!也是…最后的考验!敲响它?推开它?还是…唤醒它?

他缓缓抬起手,枯瘦的指尖悬停在冰冷的空气里,仿佛在感受着那巨钟沉睡千年的、沉重如山的威压和不祥。

背上的阿吉,呼吸似乎又微弱了一丝。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