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一个人的灵堂(第2页)

现在李文祥想把赵振邦死亡的消息告诉岳母孙叫枝。一来，岳父死了，不通知岳母不合适，也不应该，二来，李文祥想借此看看一直都被认为脑子生了病，对世事再无所知的孙叫枝，她的脑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对外部世界没有了感知。

孙叫枝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安静得很。李文祥推门进去，看见孙叫枝仰脸躺着，眼睛睁着，偶尔眨巴一下。

之前，李文祥和赵起来住进来的时候，孙叫枝为了更便利地与李文祥沟通，曾经跟女儿女婿学会了不少哑语手势。此时李文祥站在孙叫枝的床前，比划着告诉她，他的岳父，她的丈夫赵振邦死了。李文祥一连比划了好多遍，孙叫枝就像植物人一样，对他的积极比划没有回应，甚至有些不高兴地一翻身，把身子翻成侧卧，好像不愿意搭理李文祥。

两间卧室中间冲大门的是客厅，李文祥的两个儿子，和孙叫枝的一对双胞胎，扎堆儿看动画片，已经看了一个多小时。此种情况已经很久了，这在以前，不论孙叫枝还是赵起来，甚至李文祥都绝不会允许，这种现象发生于赵起来的脑袋被她自己自杀式撞击后，也是孙叫枝精神出了问题之后，加上赵振邦出门寻闻德普，一直杳无音信，四个孩子无人看管。一早晨李文祥手忙脚乱，凑合成一顿饭后，将他们都送出去，上小学的上小学，去幼儿园去幼儿园。

学校放学的时候，李文祥还在火葬厂摆弄尸体，没有下班呢。因此小孩子就待在小区的健身器材所在的小广场上，一边玩健步，或者转扭腰，一直等到从火葬厂急匆匆赶过来的李文祥。到家后，李文祥忙着做饭，伺候一家大小吃了，再没有精力管他们学习，小孩子看出有机可乘，拿看电视动画片不折腾不打闹做交换，使困乏至极的李文祥得以休息。

把赵振邦的死亡信息告知媳妇儿和岳母后，李文祥下楼来。

安置在小区道路上的灵棚，一点动静都没有。由于李文祥实在拿不出钱来，在王磊以公安局刑警的身份协商下，白事班子只提供了灵棚，和一个呼唱老执。来人烧纸的时候，老执呼唤孝子“点————火”，祭奠的人离去，老执唱“孝子————谢”。白事儿不花钱不好，李文祥家花三百块钱租用灵棚，花一百块钱请了一些纸幡。老执听说了李文祥家的情况，一分钱也不愿意要，反而给了李文祥二百块钱。

赵振邦和孙叫枝从屿石县乡下刚进城不久，也一直奔波劳碌，在不同的建筑工地辗转，没钱又没时间，基本上没有结交什么朋友，亲友但凡能走动的皆在外地打工，在屿石县各单位上班的星嘣的几个，他们全在足分足秒地挣钱还房贷，没有几个得闲过来祭拜一下。有的来了，也无法与一个哑巴说话，略站一站很快就离开了。孙叫枝的亲友如此，就更不用说李文祥和赵起来了。因此赵振邦的葬礼，停灵只停了两天，李文祥就拜辞灵堂，将岳父赵振邦送进火葬场的火化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