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南生 作品

第561章 血肉(三)

黑风口的断崖,是片狰狞的石地。石缝里长着丛野荆棘,叶片上的尖刺沾着晨露,像无数双盯着猎物的眼睛。 温瑾潼站在崖边,银枪斜指地面。枪尖的寒光里,映着齐太子的身影——他穿了身新的银甲,头盔上的红缨是新换的,倒像要赴什么喜庆的宴。

“温郡主今日若是输了,可得把那半只蝴蝶玉佩给我。”齐太子把玩着手里的剑,剑柄上镶着块绿玉,是当年从温北君的铠甲上剥下来的,“听说这玉佩能聚财,正好给我齐国添些国库。”

温瑾潼的指尖在枪杆上滑过,触到那处被狼牙棒砸出的凹陷。她忽然笑了:“殿下可知,我爹当年为什么总把玉佩揣在怀里?”

齐太子的剑顿了顿:“无非是些儿女情长。”

“是为了记着疼。”温瑾潼的枪尖挑起片飘落的荆棘叶,“这玉佩是我娘给的定情物,当年我爹中箭时,玉佩挡了下,玉碎了,他的命保住了。他说‘疼能让人清醒’,别为了输赢,忘了为什么要握枪。”

齐太子的脸沉了沉,剑刃忽然出鞘,寒光直逼瑾潼的咽喉:“少废话!看剑!”

兵器相撞的脆响,在断崖上回荡得像惊雷。温瑾潼的枪法学的是温北君的路数,大开大合里藏着巧劲,枪尖总往齐太子的非致命处招呼——肩窝、大腿、手腕,像在提醒他“活着比赢重要”。

可齐太子的剑却招招狠辣,剑风里裹着股戾气。他显然是师从那位剑术大宗师陈礼,招式里带着股血腥味,逼得温瑾潼连连后退,靴底在石地上磨出火星。

无数的宗师都死在动荡之中,只要那位陈礼始终屹立不摇。

“你爹就是这样窝囊!”齐太子的剑划破瑾潼的衣袖,带起道血痕,“手下的人也是,我听说乐虞当年守临仙城,明明可以突围,偏要守着座死城!最后落得尸骨无存,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温瑾潼的枪忽然停在半空。这句话像根毒刺,扎进她心里最软的地方。她想起去年在临仙城的废墟里,挖了三个月才找到乐虞的半块骸骨,上面还嵌着箭簇的碎片。

“你懂什么!”她的枪尖陡然转向,直刺齐太子的胸口。枪风卷起地上的碎石,打在荆棘丛上,簌簌落了满地。

齐太子显然没料到她会变招,仓促间侧身躲闪,枪尖还是划破了他的铠甲,带出串血珠。他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块突出的岩石上,疼得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