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辟邪 作品

第1069章(第2页)

夜深了,露水很重。阿梨摸着僵硬的人偶,人偶指尖有裴稷书房的墨香,袖口还有丞相府的沉水香。她把银针刺进人偶心口,百里外的裴稷突然吐出带墨汁的血块。

梅雨时节,丞相府派人送来休书。阿梨看着浸了雨水的休书在绣架上洇出一片血色,人偶突然自己扯动丝线,把铜镜划得全是裂痕。半夜更响的时候,她听见棺材铺传来凿木头的声音,原来裴稷正连夜做三百六十针的金丝楠木棺材。

裴稷一脚踹开绣坊的门,大喊:“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这时候阿梨正把生辰八字缝进人偶肚子里。蚕丝线突然缠上他的脖子,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他扑上去扯人偶,却看见绢布上的自己被无数银针钉得像筛子一样。

暴雨拍打着窗纸,阿梨在血泊里拼着碎瓷。人偶断臂处露出半张脸,正是她和裴稷初见时笑弯的眼睛。铜壶滴着水,她把断臂泡进心头血里,就听见远处传来新妇吊死在洞房梁上的消息。

重阳节那天,裴稷疯疯癫癫地冲进绣坊,浑身缠满符咒,怀里抱着浸过狗血的人偶残肢。阿梨看着缺了心脏的躯体冷笑,蚕丝线从地砖缝里钻出来,把他四肢钉在当年定情的桃树下。

阿梨扯开衣襟,喊:“你剖开我心口看看!”裴稷惊恐地发现她心脏的位置有个朱砂色的蛊虫在跳动。人偶在绣架上自己缝补身体,每缝一针,他身体里就喷出带蚕丝的血线。

霜降那天夜里,阿梨抱着重生的人偶走进祠堂。蚕丝线缠住裴稷的脖子,把他吊上房梁,还密密实实地裹住他全身。她听着棺材铺传来的凿木声越来越近,把银针刺进人偶指尖,这时候三百六十针的金丝楠木棺材正在钉最后一块板。

大雪封山的时候,阿芙举着火把冲进祠堂。蚕丝线织成的网裹着裴稷的尸体,每根线都连着人偶的关节。她哆嗦着剪断丝线,阿梨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说:“你剪断的,是我们三十八年的姊妹情分。”

人偶在火光里裂开,露出阿梨用蚕丝缝了三百六十针的心脏。那些浸满怨念的丝线一下子缠上阿芙,把她缠成了蚕茧。裴稷棺材里爬出带着朱砂印的蛊虫,贪婪地啃着阿芙的眼珠。

惊蛰打雷的夜里,阿梨抱着人偶残片走进乱葬岗。她把最后一根蚕丝系在棺材钉上,就听见地下传来一阵一阵啃东西的声音。裴稷的棺材渗出血来,无数带着朱砂痣的手掌从土里伸出来,争着托起她的绣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