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7章 《碑幻乳》(第2页)

有一天暴雨，墓碑上浮出了麒麟纹。安四路齿龈迸血，血滴进麟目，石麟一下子活了，变成青黑巨兽，驮着他闯进了赵家祠堂。梁上挂着七具尸体，都是当年啃碑自尽的帮凶，嘴里还插着各自的墓碑残片。赵阎王缩在祖宗牌位下，满口牙翻卷得像凿子，正疯狂地啃嚼牌位上的金粉，还喊着：“周氏！我让祖宗陪你吃个够！”

这时候，祠堂的地砖像波浪一样翻涌，七十二座祖坟碑破土而出，碑文化作獠牙咬向赵阎王。赵阎王惨叫着被拖进碑群，那皮肉就跟剥蒜似的被石齿撕扯。安四路赶紧喊：“够了娘！”可碑群已经失控疯长，赵宅的地基轰然塌陷，整座宅院都被吞进了碑冢。月光下，废墟上就剩母亲的墓碑，碑面上还凸出了赵阎王痛苦的脸廓。

没多久，安四路就感觉不对劲了，他的舌苔干裂得像砂纸，碑乳枯竭了。这时候当年的接生婆出现了，说出了一个秘辛：“你娘喝堕胎药时咬断指头，将指血混进蓖麻油！”原来周氏早知道自己必死，以血为引把哺乳执念炼成了邪咒。现在仇人都灭了，咒力开始反噬宿主。安四路脚底生出树根状石脉扎进坟土，脊椎也咔咔地石化。

接生婆掏出一把带血的乳牙，说：“你娘死后被撬嘴取齿，就是防她阴间嚼咒！”安四路把乳牙按进自己牙床窟窿，人齿和母齿交融的瞬间，母亲的碑文像泪一样剥落。赵阎王的脸从碑面凸出来哀嚎：“她咒力散了！快砸碑！”赵家的余孽拿着锤子就扑过来，安四路咧嘴一笑，他口中三十二颗牙齿像银钉一样激射而出，把仇家永远锢在了碑上。

三年大旱终于结束了。村民们看见安四路盘坐在新碑前，口含石乳藤，就跟婴儿吮乳似的。这碑是他用脊骨变的，正面刻着“慈母周氏”，背面浮凸着婴孩吮指图。要是孤童去舔碑，能尝到甘甜的乳汁；要是恶人碰到碑，满口牙就会变成石钉嵌进碑文。清明夜的时候，还能看见安四路的虚影抱着碑石轻轻摇晃，碑底的根系深扎地脉，把那些仇骨都碾成了哺育众生的大地乳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