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道歉(第2页)

“阿鸢。”

这个声音让她的手指一颤，那片桃花便随风飘远了。她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这个声音曾在无数个月夜唤她名字，带着她最熟悉的温柔与克制。

季清鸢深吸一口气，转身时面上已覆了一层轻纱。宋听澜站在廊下，白衣被细雨洇湿，勾勒出挺拔的轮廓。他发梢挂着水珠，琥珀色的眸子在雨雾中格外清亮，像两盏温柔的灯。

\"师兄来了？“她刻意用了旧时的称呼，声音却比雨丝还轻。

宋听澜向前走了两步，在离她三尺处停下。这个距离既不会唐突，又足够让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乌木沉香。

”我来道歉。“他声音低沉，”为那日在青溪阁的失态。“

季清鸢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袖。

”不必道歉。“她转身望向池面，”是我反应过激了。“

雨丝渐密，打在水面上泛起细小的涟漪。宋听澜忽然走到她身侧，衣袖擦过她的手臂，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我今日来，还想问一个问题。“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当年你说爱我的那些话，可有一句真心？\"

季清鸢猛地转头，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她苍白的唇。

“都过去——\"

\"对我而言没有过去。”宋听澜打断她的话，目光灼灼。

“我留着所有与你有关的东西。”宋听澜轻声，“梨花镇里的桃花簪、素帕、你抄了一半的剑谱...还有你送我的每一样小物件。”

季清鸢眼眶发热。

\"宋听澜。\"她终于唤他全名，“五百年了，你该放下了。\"

\"放不下。\"他声音轻得像叹息，“试过闭关百年，试过日夜练剑，试过走遍九州...可每到桃花开时，我还是会想起你踮脚为我簪花的模样。”

一滴水珠滑过季清鸢脸颊，分不清是雨是泪。她想逃，双脚却像生了根。宋听澜忽然伸手，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

“阿鸢，给我一个机会。”他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让我重新追求你，好不好？”

季清鸢呼吸一滞。五百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天，少年宋听澜在桃树下对她表白，紧张的剑穗都系错了结。如今他已是名震九州的剑首，却在她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声音发紧。

宋听澜启唇：“再清楚不过。\"

\"你...\"她哽住，不知该如何回应。

宋听澜却后退一步，郑重地行了一个弟子礼：”瑶池仙子，宋听澜今日正式请求，允我追求于你。“

雨声忽然大了，敲在伞面上如同擂鼓。季清鸢望着他低垂的眉眼。

时光荏苒，他眼中的赤诚却丝毫未变。

”为什么？“她轻声问。

宋听澜直起身，琥珀色的眸子直视着她：”听雪阁的玉兰花开了五百次，我看了五百次。每次都在想，若你在该多好。\"

这句话击溃了季清鸢最后的防线。她仓皇转身，生怕多看一眼就会心软：\"你走吧。\"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宋听澜声音温柔，\"我明日再来问。\"

季清鸢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忍不住回头。

那人背影挺直，也寂寥。

……

翌日清晨，瑶池边的桃花落了大半。

季清鸢坐在亭中煮茶，水刚沸，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宋听澜换了一身月白长衫，发梢还沾着晨露，手里捧着一个青瓷小坛。

\"阿鸢。\"他站在亭外，声音清朗，“我带了天极峰的春茶。”

季清鸢手一抖，茶水溅在案几上。她没想到他真的会来，还来得这样早。宋听澜却已自然地走进亭中，将小坛放在桌上。

\"今年新采的，用你喜欢的松针熏过。\"他打开坛盖，茶香顿时溢满小亭，\"我记得你最爱这个味道。\"

\"坐吧。\"她终是软了语气。

宋听澜眼睛一亮，像得了糖的孩子。他熟练地取出茶具，动作行云流水，却在递茶时不小心碰翻了杯盏。

\"对不起，我...\"他耳尖泛红，手忙脚乱地擦拭。

季清鸢忽然笑了。原来那个在她面前就会紧张的少年，一直没变。她接过帕子，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两人俱是一颤。

\"师兄。“她轻声道，”这五百年...你过得好吗？“

宋听澜静默片刻，望向亭外纷飞的桃花：”头一百年最难熬。我把自己关在剑阁，差点走火入魔。后来师尊罚我去教导弟子，天天看着那些年轻的脸庞，才慢慢走出来。\"

“后来呢？”她轻声问。

“后来我走遍九州，想找到你的转世。\"宋听澜摩挲着茶杯，“去过魔域，求过卜算，甚至闯过几个秘境...直到三年前，师尊告诉我碧水宫有位沉睡百年的瑶池仙子即将醒来。”

季清鸢握杯的手一紧。原来他找了她这么久，久到连牧远舟都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