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扶摇九万里 作品

第910章 幽州归袁 黑山飞燕

寒夜如墨,公孙瓒勒马立于山岗,听着远处传来的金铁交鸣与喊杀声在雪原回荡。他望着幽州方向冲天的火光,银枪上未干的血迹在月色下泛着暗红,突然仰头大笑,声震四野:"袁本初倒也算硬气一回!"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畅快,也藏着对袁绍出手的意外,"这场厮杀,也该教他损些兵马了!"

身旁公孙越握紧缰绳,望着疲惫却依旧挺立的白马义从残部,低声道:"兄长,我们......"

"传令下去,继续西进!"公孙瓒猛地挥枪指向并州方向,"待与孟起汇合,再与这些豺狼算总账!"话音落时,马蹄声渐次响起,满载妇孺的牛车、驮着辎重的马匹,在夜色中蜿蜒成一条暗黑色的长龙,朝着并州的烽火疾驰而去。

而幽州战场的另一边,黎明破晓时分,踏顿单于终于收拢残部。他望着身边七零八落的骑兵,骨朵锤重重砸在冻土上——五万铁骑如今仅剩三万不到,折损的两万余人马,连同堆积如山的尸体,永远留在了这片被鲜血浸透的雪原。寒风卷起残破的狼头纛旗,踏顿的怒吼穿透晨雾:"公孙瓒!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踏顿单于望着清点完毕的残军,骨朵锤上凝结的血痂簌簌掉落。五万铁骑折损近半,这场突如其来的夜袭如噩梦般挥之不去。"那些汉军...到底从何而来?"他攥紧拳头,目光扫过远处幽州方向,那里的硝烟尚未散尽。

三日后,稍作休整的乌桓大军缓缓逼近蓟城。踏顿望着熟悉的城墙轮廓,心中盘算着如何夺回失去的颜面。然而当城池逐渐清晰,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城头飘扬的,不再是公孙瓒的战旗,取而代之的,是袁绍的玄色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不可能!"踏顿的怒吼惊起城头寒鸦。他策马向前,却见袁绍身披玄甲立于城头,鎏金冠冕在阳光下泛着冷芒。"踏顿单于,别来无恙?"袁绍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让踏顿浑身发冷,"蓟城已归袁某所有,单于这是...来送礼?"

踏顿这才恍然大悟,握紧骨朵锤的手青筋暴起。原来那日的汉军,竟是袁绍设下的埋伏!他望着城头森然的箭阵,再看看身边疲惫不堪的残军,心中恨意翻涌却不得不咽下这口苦水。

"袁绍!这笔账,他日必讨回来!"踏顿咬牙切齿,调转马头。寒风卷起他身后扬起的雪雾,也模糊了冀城城头那面招展的玄色大旗。而此刻的公孙瓒,早已率领残部朝着并州疾驰而去,在他身后,是逐渐被风雪掩埋的恩怨与硝烟。

朔风裹挟着细雪灌入踏顿的皮袍,他摩挲着骨朵锤上斑驳的血痕,望着绵延的残军队伍在雪原上拖出灰黑色的长影。远处冀州城墙的轮廓若隐若现,城头玄色旌旗猎猎翻卷,刺得他眼眶生疼。"袁绍......"这个名字从齿间碾出时带着冰碴,他早闻河北霸主之名,却没想过自己竟会在其算计下折损两万精锐。昔日公孙瓒大破乌桓的威名犹在耳畔,如今却遇上比公孙瓒更狠辣的敌手,这份挫败感如钝刀剜心。

十一月的草原已被冰雪封冻,马蹄踏碎冻土发出沉闷的声响。踏顿望着驼队中劫掠而来的粮草,尽管能勉强填补损耗,可士卒们裹着伤处的皮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伤员的呻吟声混着马嘶被风卷散。他握紧缰绳的手突然颤抖——这支曾横扫漠北的铁骑,如今连营帐里的火塘都填不满了。

帐外忽有争吵声传来,左右万户那楼、丘力居掀帘而入,皮靴上的冰碴簌簌掉落。"大单于!"那楼扑通跪地,"士卒冻伤过半,粮草仅够十日......"丘力居接话时声音发颤:"再耗下去,恐未战先溃!"踏顿盯着二人欲言又止的神情,突然想起三日前巡视营地时,重伤的百夫长抓着他的衣角哀求:"求单于...带兄弟们回家......"

喉间泛起铁锈味,踏顿猛地挥开骨朵锤,砸得案几上酒盏倾倒:"撤军!"话音未落,帐外风雪呼啸而入,卷得狼头纛旗猎猎作响。他望着渐暗的天色,想起袁绍城头上居高临下的冷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此仇,终有一日要连本带利讨回!

踏顿撤军两日后,文丑、张郃、高览三支铁骑如利剑出鞘,分别直逼渔阳、右北平诸郡。铁甲映着残雪,玄色旌旗在寒风中翻涌,马蹄声碾碎冻土,却未激起半点抵抗。文丑勒马立于渔阳城下,望着城头斑驳的狼头旗歪斜欲坠,皱眉对斥候喝道:"再探!乌桓主力何在?"

斥候快马回报时,暮色已漫过燕山。"将军!乌桓人三日前已拔营北撤,劫掠的粮草物资都被带走!"张郃摩挲着长枪上的冰棱,望向北方苍茫雪原,沉声道:"踏顿损兵折将,又逢寒冬,怕是撑不住了。"高览却握紧斩马刀,冷笑:"既如此,正好趁势追击!"

文丑展开舆图,烛火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袁公令我等安抚地方,不可穷追。"他指尖划过幽州版图,"踏顿虽退,流寇与山匪却成大患。先肃清境内,再徐图北方!"军令传下,三路大军不再追击,转而分兵横扫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