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扶摇九万里 作品

第912章 黑山邀叙 长安赴约

马腾望着帅旗上那抹即将被雪色吞没的赤红,想起儿子出征前披甲的模样——银甲将军的银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眼底的锋芒比羌胡的弯刀更凛冽。"传令下去,"他猛地转身,铁甲碰撞声惊飞檐下寒鸦,"全城戒严,粮草辎重即刻入库!就算超儿不在,我也要让这长安城,成为插在关东诸侯咽喉的钢刀!"

此时顶盔贯甲的魏延也来到城头,马腾说道:“文长将军辛苦,刚才我与文优还在谈起。这长安的防务,如今我们兵力短缺,要辛苦将军了。”

寒风卷着雪粒扑在魏延的铁面护颈上,发出沙沙轻响。他抬手掸落肩甲积雪,抱拳行礼时,锁子甲碰撞出清脆声响:"老将军言重,末将既领凉王将令,自当死守长安!"

马腾望着年轻将领坚毅的面容,苍老的眉头稍稍舒展,却仍难掩眼底忧虑。火盆中跳跃的火苗将三人影子投在斑驳城墙上,忽明忽暗间,李儒缓缓展开羊皮地图,指尖划过标注的兵力部署:"如今城内守军两万,粮草虽足,但周边势力......"他话音未落,魏延已跨步上前,粗粝的手指重重按在潼关位置。

"敌军若来,潼关必是首战之地!"魏延目光如炬,"末将已安排斥候潼关各方向每日巡查百里,但有风吹草动,我们第一时间就能知道。"他腰间的虎头湛金枪微微晃动,在雪光中泛着冷芒。

马腾抚须长叹,伸手拍了拍魏延肩头:"有文长在此,老夫心安。只是......"他望向城外无尽的雪原,声音低沉,"超儿远在北地,长安孤立无援,还需从长计议。"李儒默默往火盆添了块木炭,火星迸溅中,三人的身影映在风雪飘摇的城头上。

时间又过半月,转眼到了11月中旬。袁绍的玄色旌旗在幽州翻卷,宣告着这片土地终被纳入其版图。而千里之外的长安,同样笼罩在刺骨寒意中。

雪已经停了数日,仍然有残雪留在巍峨的城墙上,将"马"字帅旗染成斑驳的红白相间。守城士兵裹着厚重的棉衣,在箭楼上跺脚驱寒,长枪上凝结的冰棱折射着冷冽的光。朱雀大街往日的喧闹已被寒风驱散,偶尔有几辆载着粮草的马车匆匆驶过,车轮碾碎冰碴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残雪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寒光。马腾裹紧貂裘,靴底碾碎阶前冰棱,望着巍峨的城楼叹息一声。李儒紧随其后,袖中羽扇轻摇,却难掩眉间隐忧:"老主公,昨夜新到的军报......"

"不必说了,我已经知道了。"马腾抬手打断,目光扫过城墙上结霜的垛口,"超儿在北地鏖战,长安每一寸安宁都如刀尖起舞。"话音未落,忽闻身后传来甲胄相撞声,魏延大步上前,:"老主公怎又亲自上城?风寒露重,当心身子。"

"雪停了,来看看城防。"马腾踱步至火盆旁,暖意却驱不散眼底阴霾。跳动的火苗映得三人面容忽明忽暗,忽有兵士跌撞着冲上城楼:"报——潼关左近发现流民踪迹!队伍绵延数里,携老弱妇孺,似有武装随行!"

魏延猛地握紧长枪,枪杆在城砖上磕出闷响:"可探得旗号?"

兵士单膝跪地,甲胄上的冰碴簌簌掉落:"回禀将军!我等尚未靠近,只见流民队伍旌旗隐现,哨岗林立,戒备甚是森严!"话音未落,魏延猛地踏前一步:"究竟有多少人马?"

"观其队伍绵延数里!"兵士抬手遥指西方,"老弱妇孺混杂其间,可不有二三十万,然执戈披甲者,约莫数万之众!"寒风卷着细雪掠过众人耳畔,火盆中跃动的火苗突然明灭不定。李儒的羽扇悬在半空,眼中泛起惊色:"三十万人拖家带口而行,却有数万青壮武装......绝非寻常流民!"

马腾的指节捏得发白,貂裘下的手掌已沁出冷汗。"传令下去!"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惊飞檐下寒鸦,"所有城门加派三倍守军,箭楼备好滚木礌石!文长,你即刻点齐五千精锐,随我去一探虚实!"

魏延轰然应命,转身时大刀带起一阵凛冽的风。李儒却突然拦住马腾:"老主公且慢!数万之众若真是敌军,此时出城无异于羊入虎口;若为友军......"他意味深长地瞥向西边,"西凉铁骑远在北地,谁又有这般规模的部众?"

马腾冷静下来,喉结微动,沉声道:“且静观其变。他们携老弱而来,必有所图。”他枯瘦的手指轻轻叩击城墙,发出沉闷的声响,“若真是寻常流民,何苦以十万甲士护行?若为敌军,又何必拖家带口暴露行迹?文优,你怎么看?”

李儒眼底泛起幽光:“老主公所言极是。此等规模的队伍,进退皆有章法,绝非乌合之众。他们或想借老弱妇孺为饵,试探我军虚实;亦或是另有所求,想在长安谋个落脚之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士兵,“但无论如何,长安城门绝不能轻开。可先派人送去粮食衣物,探探他们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