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第2页)

老o医看得出他有顾虑,握着钢笔的手停顿:“多加点钱能给你改个名字,要不要?”

沈季钰想了想:“就写季先生吧。”

这一通下来,检测费三千八,小费八万,可把老o医吓得够呛:“帅哥小老板,我们这儿不保证检测100%准确的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季钰:“尽管做就是了。”

本来临时标记的体检,他能不做也就懒得做了,毕竟身体有的反应都在临时标记后产生的正常范围内。

但如今反骨上身,倒想要让谢宿看看,他就是随便找个巷子门诊做的体检,都没那家伙说的离谱——什么乱七八糟的易孕体质。

临时标记而已。

就算是易孕体质也得永久标记才能怀孕好吧。

走出门诊。

沈季钰的手机响了,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可转眼一看,秘书不正在他的身边?

“……”

来电人是袁彬,还实时共享了地址,是南陵市高铁站的定位。

沈季钰正要接通,那边却赶紧挂了,发来一条短信——

【你家小alpha的外婆出了点状况,他现在要离开南陵了,速来!】

同一时间。

人多嘈杂的候车厅,两位肩宽腿长的alpha并肩而坐,席延在包里翻东西,试图打电话却只能发送短信的袁彬假装无事发生。

“他不愿意接电话就别打了。”

席延拿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语气听不出任何起伏,“这个麻烦你帮忙转交给他。”

袁彬拿着那张卡嫌烫手:“……”

席延垂着眸,没什么话多说的,两手自然地搭在膝盖上:“卡里有十万,密码是我和他见面的那天。”

“如果体检费和后续用在omega腺体上的药剂费不够就再跟我说。”

“不过,我可能要在医院陪床,不是随时都能看到消息。”

听到这儿的袁彬已满头是汗,想起自己大老远开车赶来,买了张票进站,急得要死,一路上被对方要跑路回家支配的恐惧感还没缓下来。

“你外婆旧疾发作不应该急用钱吗?”袁彬劝他别冲动行事,“那你还给我钱干什么。”

席延嗓音沉稳:“给他的。”

袁彬简直无语了:“……”

这种给分手费的既视感!

他简直想挖个地洞让沈季钰自个儿来处理了!

席延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钟上的时间,距离检票时间不到三分钟,想起身去排队,却被袁彬劝说再等等。

袁彬:“你不复查了?”

席延:“我能感觉到复查只是个幌子。”

袁彬:“……”

“另外,”席延语速很慢,“以后的检查我会优先考虑在南陵本地的男A医院,不会再去静海。”

袁彬简直要崩溃,两手捏成拳头,左边是他的sCi论文,右边是发小的甜美爱情,现在就连空气都在嘲笑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是……”

袁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搀在席延胳膊上,“昨儿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明天来找我体检,我给你们俩安排见面啊。”

席延的反应看似平淡,身子却始终僵硬,指尖止不住地发颤,眼眸中布着细微的红血丝。

“我外婆是今早进的急诊室。”

“她的状态一直不太好……”

“所以我接下来两个月都没办法顾及别的事。”

席延是个孝顺的孩子。

在接到电话的两个小时内,他找学院办理了暂离学校假条,赶不上期末考会延续到下学期开学补考,接下来只想赶紧回县城照顾旧疾复发的外婆。

都已经这样了。

他赶在去高铁站的路上,先买好最近一班的票,还想着给袁彬打电话,告知对方会寄份东西过去。

——但没想到这位神经质的医生追到车站来了。

“我朋友他有固定工作,”袁彬止不住的叹气,“真不缺你这十万块钱。”

“没事。”席延只是为表达歉意和承担责任,“至少我做了我该做的。”

“那你之后缺钱怎么办?”

“先找亲戚周旋一下,”席延冷静地做出规划,“这个寒假兼职补课能还得上。”

袁彬:“……”

这孩子怎么就犟成这样!

他真巴不得说一声“哄沈季钰那个臭脾气的家伙开心,五百万他都能马上转给你”!

然而。

在人群的涌流下,广播提醒开始检票,席延也站起身,托着行李箱往进站口走去。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外婆的病情急转直下,太过突然,如今脑子里都是浆糊。

但——

他在刷身份证进站前,还是回过身,跟袁医生说:“我跟他注定没办法见上一面。”

早在德国那会儿不也正是如此。

席延不愿多想,托着繁重的行李箱,一直往等待车辆发车的外区走,没再回头看身后的袁医生。

上车。

坐在绿皮火车的内部。

席延的家乡在岩城,距南陵市区八十多公里的地方,火车要开将近一小时,车上多是往返两地的打工人。

席延这样个子高挑的alpha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周围普遍都是beta和身体不太好的omega。

可见岩城是座比较落后的县城。

绿皮火车驶出城市中心,从高楼大厦,到乡村平地,两个小时后,席延回到了那个生他养他的故乡。

岩城更靠近南边。

气候稍微暖和点儿,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潮湿的空气,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出了火车站随处可见的黑车摩的司机涌上来。

“同学坐不坐摩的?”

“上哪儿去啊,叔的摩托够放行李,过来过来!”

“小伙子是来旅游的吧?”

“看就不像我们本地人!”

席延出声打断,吐露出一口流利的方言,婉拒拉客:“去县医院的第二个红绿灯有交警查黑摩的。”

那些摩的大叔们:“…………”

太纯了这口音!

他们以为是从大城市来的帅哥原来是本地人啊!

席延着实赶时间,没闲工夫废话,打了辆的士就往县医院方向赶。

下车。

托着行李往急诊楼的方向跑。

医院总是人满为患,电梯更是挤得水泄不通,席延的大箱子太过惹眼,在准备挤进去时,一通电话把他唤了出来。

“席婆婆的外孙是吗?”说话的人是主治医生,“老人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刚送到住院楼,你到那边去找她吧。”

席延的额角浸着汗,嗓音低沉地道谢,走出电梯间又往另一栋楼赶去。

一路忙活下来。

他几乎没闲工夫喘气,进了病房,看到虚弱躺床但病情稳定的外婆,眼眶发红,走到床头蹲下来。

老人家费劲地呢喃出声:“是不是延延回来了……”

“外婆。”席延握住外婆里外都是茧皮的手,轻声地唤,“是延延回来了。”

外婆听得不清楚,又或者说,她常年都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阿尔茨海默症患者总是如此。

外婆动过手术,腿疼得厉害,苍老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只因她感觉自己猜对了,一声声地叫着“延延回来了”。

而后。

她又迷迷糊糊地问:“那钰钰呢?”

席延喉结一滚。

外婆急得双手都在抖:“带钰钰回来了吗?”

席延维持着蹲在床头的姿势,这时,从外走进来的护士,瞧见婆孙俩这般肝肠寸断,安慰道:“婆婆现在状态刚好一些。”

“先回答问题哄哄她。”

“不然病情又要不稳定了。”

席延自然听了进去,高大的身影淹没在无声的浪潮中,嘴上哄着“他也回来了”,等护士给外婆打完药——

他才给那位平时照顾外婆的护工发消息。

[ALien]:外婆最近一直这样吗?

没多久。

对方的消息回了过来,解释自己在食堂给外婆打饭,马上就能回来,还说具体情况要当面聊或许会更好一些。

席延立在床尾,心中隐约浮现起不安,回了个“好”。

正好是晚餐的点。

外婆只能勉强吃点流食,席延用勺子喂着米汤,名叫陈侨的女beta是专属护工,两分钟干完盒饭,想揽下活儿换席延吃饭。

席延表示不饿,耐心地喂着,米汤见了底,没多久外婆要小便,陈侨让席延避一下,自个儿拿着便盆拉起了帘子。

席延走到阳台,忙得晕头转向,却不敢多喘一口气。

陈侨处理完事情,哄外婆睡了,洗了个手才走过来关心道:“席延哥。”

“你学校的考试能赶上吗?”

席延望着闭上眼的外婆:“看外婆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