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没有义务
他心中生疑，但面上不显，只是淡淡道。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谢小姐既付了酬金，顾某自当护你周全。”
谢和在一旁听得咬牙切齿，忍不住插嘴道。
“小姐，咱们谢家在大荒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何必...”
“哟，这不是谢大小姐吗？”
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打断谢和的话。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身着粉色纱裙、浓妆艳抹的女子带着十余名武者走来。
她手持团扇半掩面，眼中满是讥诮。
“听说你的仆役昨夜都跑光了？真是可怜呢，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谢清璇面色一寒。
“柳轻云，是你暗中使坏？”
“哎呀，这话可冤枉人了。”
柳轻云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哦。”
谢和怒目而视，手已按在剑柄上。
“柳家的小贱人，你...”
“轻云，怎么跟谢小姐说话呢？”
一个慵懒的男声传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名锦衣华服的青年缓步走来。
他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阴鸷，腰间挂着一柄镶嵌宝石的长剑。
柳轻云立刻变了脸色，娇滴滴地靠过去。
“孟公子，人家只是关心谢姐姐嘛...”
孟霄一把搂住柳轻云的纤腰，目光却贪婪地在谢清璇身上扫视。
“谢小姐，听说你要进灵焰山脉？那地方凶险得很，不如陪本公子吃顿酒，我派几个手下护送你进山如何？”
柳轻云脸色微变。
“孟公子，她...”
“闭嘴。”
孟霄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柳轻云立刻噤若寒蝉。
谢清璇面若冰霜。
“多谢孟公子好意，但我已与这位顾公子有约在先。”
孟霄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顾盛，上下打量一番后，不屑地嗤笑一声。
“就他？不过初入玄武境的修为，也敢接这活计？”
他一挥手，身后十几名武者齐齐释放气息，竟全是玄武境三重以上的好手。
“看见没？”
孟霄得意洋洋。
“我这随便一个手下都能平趟灵焰山脉。谢小姐，机会难得啊。”
谢清璇看都不看那些武者一眼，淡淡道。
“孟公子手下确实人才济济，但我谢清璇并非言而无信之人。”
她转向顾盛。
“顾公子，我们出发吧。”
顾盛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对孟霄挑衅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轻轻点头。
“请。”
半个时辰后，灵焰山脉外围。
二十余人的队伍踩着厚厚的腐叶前行，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草木混合的古怪气味。
谢清璇走在队伍中央，一袭白衣在暗红色的山岩间格外醒目。
她右手按在腰间长剑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谢小姐，这灵焰山脉的风景倒是别致。”
柳轻云从后方赶上来，与谢清璇并肩而行。
她穿着鹅黄色劲装，发间金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听说令祖父的病需要灵焰仙草？真巧，我父亲近来也胸闷气短呢。”
谢清璇眼角跳了跳，声音冷得像冰。
“柳轻云，你非要跟着也就罢了，再阴阳怪气，别怪我不客气。”
“哎呀，这么大火气。”
柳轻云掩嘴轻笑，目光却瞥向队伍前方的孟霄。
“孟公子，你评评理，我好心陪谢小姐寻药，怎么反倒成了恶人？”
孟霄回头，俊朗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两位美人何必动怒？这荒山野岭的，还是和睦些好。”
他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上面刻着精致的”孟”字。
谢清璇冷哼一声，加快脚步走到队伍前列。
她眼角余光扫过顾盛——这个半路加入的神秘青年依旧沉默寡言，黑色斗篷下的面容模糊不清。
“顾公子。”
谢清璇传音道。
“柳家与我谢家在黄城争斗多年，这次我寻药的消息不知怎么泄露了。
那孟霄表面是路过，实则早与柳轻云勾结，还收买了我所有仆役。”
顾盛脚步未停，只是微微点头。
“只有谢和可靠。”
谢清璇继续道。
“他爷爷为我祖父挡剑而死，父亲也是谢家养大的。孟家势力不小，恐怕会找你麻烦...”
“孟家？”
顾盛终于开口，声音直接在谢清璇脑海中响起。
“不够资格。”
谢清璇一怔。
这回答太过狂妄，可青年平静的语气又让她莫名信服。
她正想再问，地面突然传来细微震动。
顾盛猛地停步。整个队伍随之停下，众人疑惑地望向他。
“有危险。”
顾盛淡淡道。
“哈！”
孟霄大步走来，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我玄武境七重的护卫队长都没察觉异常，你一个玄武境初期的小子装什么神棍？”
护卫队长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闻言抱拳道。
“公子，属下确实没发现...”
“闭嘴！”
孟霄厉声打断，转向顾盛时又换上讥讽表情。
“某些人想引起谢小姐注意，手段未免太拙劣。”
顾盛懒得理会，只对谢清璇道。
“站我一丈内，可保安全。”
又提高声音对其他人说。
“不想死就跑，否则性命难保。”
“放屁！”
孟霄怒极反笑。
“本公子倒要看看...”
“吼——！！！”
震天嘶吼从后方传来，地面剧烈震颤。
远处树木成排倒下，惊起飞鸟无数。孟霄脸色骤变，柳轻云尖叫着扑向他。
“孟公子救我！”
“保护公子！”
护卫们迅速围成圆圈。
那队长刚拔出刀，脸色突然惨白。
“这、这是地武境的气息！公子快...”
一道血光闪过，护卫队长胸口突然出现碗口大的血洞。
他低头看着自己前后透亮的胸膛，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轰然倒地。
“血月狼王。”
顾盛声音平静得可怕。
“地武境巅峰，现在跑还来得及。”
众人乱作一团。
谢清璇下意识靠近顾盛，发现他周身三尺竟诡异地平静，连灰尘都悬浮不动。
“装神弄鬼！”
孟霄额头冒汗，却强撑着冷笑。
“不过是头畜生...”
话音未落，十丈高的血色巨狼跃出树丛。
它通体赤红，獠牙足有成人手臂长，双眼泛着摄人心魄的幽光。
狼王低头嗅了嗅护卫队长的尸体，竟露出人性化的嫌弃表情。
血月当空，灵焰山脉的密林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狼嚎撕裂夜空，地武境巅峰的血月狼王从阴影中缓步走出，猩红的双眼在月光下带着嗜血的光芒。
它足有两人高，银白色的毛发上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微微震颤。
“完...完了...”
孟霄的手下双腿发软，手中的长剑不住颤抖。
“地武境巅峰...我们死定了...”
队伍中修为最高的孟霄也不过玄武境五重，此刻脸色惨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却连剑尖都在微微晃动。
顾盛站在队伍边缘，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逼近的狼王。
他微微侧身，对身旁的谢清璇低声道。
“待会狼王攻击孟霄他们时，你立刻往东跑，不要回头。”
谢清璇美眸中带着惊诧。
“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
顾盛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顾盛！你这废物在嘀咕什么！”
孟霄突然转头怒喝。
“要不是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我们早就——”
话音未落，血月狼王猛地扑来，利爪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跑！”
孟霄的怒吼瞬间变成了尖叫，他竟第一个转身狂奔，完全不顾身后的同伴。
“少主！等等我们！”
几名手下慌忙跟上，柳轻云也花容失色，提着裙摆拼命追赶。
场中瞬间只剩下顾盛、谢清璇和浑身颤抖却仍挡在谢清璇身前的谢和。
“小...小姐...快走...”
谢和牙齿打颤，却死死握着短刀不退半步。
顾盛眼中带着赞赏，随即目光一凝，体内气机微微一闪而逝。
正欲扑来的血月狼王突然刹住脚步，猩红的兽瞳中带着惊疑。
它低吼一声，竟放弃了近在咫尺的三人，转身朝孟霄逃跑的方向追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谢清璇难以置信地望着狼王远去的背影。
顾盛耸了耸肩。
“可能是我眼神太凶狠，把它吓跑了。”
谢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不...不对，一定是孟霄他们的气机更吸引狼王...”
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是血肉撕裂的闷响。月光下，隐约可见一道人影被狼爪斩成数段，鲜血喷溅在周围的树干上。
“别发呆了，趁狼王追杀他们的时候，我们快走。”
顾盛催促道。
“等它杀光那些人，很快就会折返。”
谢清璇脸色苍白，却强自镇定地点点头。
“往山脉深处走，那里地形复杂，更容易躲藏。”
三人迅速动身，谢和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回头张望。
“顾公子，你真的只是...用眼神吓退了狼王？”
顾盛笑而不答，眼中带着深邃的光芒。
识海深处，一片混沌中悬浮着两道虚影。
“主人，你明明可以瞬间秒杀那头小狼，为何要如此麻烦？”
先天灵胎化作的童子模样虚影不解地问道。
顾盛的元神盘坐在虚空中，淡淡道。
“天下需要救的人那么多，我又不是圣人。况且那孟霄对我敌意甚重，借狼王之手解决，岂不一举两得？”
“妙哉！”
另一道工匠打扮的虚影——岳神工拍手称赞。
“修真界弱肉强食，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小灵胎，你虽灵智悠久，但这处世之道还需多学学。”
灵胎童子撅起嘴。
“可那谢家小姐和护卫是无辜的，主人为何要救他们？”
“谢清璇...”
顾盛眼中带着复杂。
“她身上有我需要的线索。至于谢和，忠心护主，值得一救。”
岳神工捋须笑道。
“主人行事，向来谋定而后动。你以为他在第一层，其实他早已在第五层了。”
灵胎童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被二人一番说教，只得乖乖闭嘴。
密林另一端，血月狼王的屠杀已接近尾声。
孟霄和柳轻云蜷缩在一处岩缝中，浑身血迹斑斑。外面，最后一名手下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接着是狼王满足的低吼和咀嚼声。
“霄哥...我们怎么办...”
柳轻云泪流满面，声音细若蚊蝇。
孟霄眼中充满怨毒。
“那畜生...为什么越过顾盛他们先追我们？”
柳轻云突然想起什么。
“我...我好像看到，狼王本来要扑向谢清璇他们的，却突然转向...”
“你是说...”
孟霄瞳孔一缩。
“顾盛能操控妖兽？”
“我听父亲说过，有些御兽宗门的秘法可以...”
柳轻云低声道。
孟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难怪那废物敢进灵焰山脉！原来是御兽宗门的人伪装的！”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注入微弱的灵力。
“我要传讯家族，派天武境供奉前来！敢算计我孟家，我要他生不如死！”
与此同时，顾盛赶路途中一连遇到好几条妖兽。
一声凄厉的兽嚎响起，谢和双手紧握长刀，刀身上已经布满缺口。
他的衣袍被撕成条状，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爪痕，鲜血顺着胳膊滴落在地。
“该死！”
谢和咬牙低吼，额头青筋暴起。眼前这只灵猫妖兽不过玄武境初期，却凭借敏捷的身法让他吃尽苦头。
十步开外，顾盛一脚踏在已经断气的铁甲犀牛头上，这头玄武境中期的妖兽颅骨凹陷，显然是被一击毙命。
他漫不经心地甩了甩剑上的血珠，转头看向谢和的战况。
“秦大哥，谢和他...”
谢清璇站在顾盛身侧，眼中满是担忧。
一天相处下来，她对这位实力深不可测的”秦公子”已经改口称呼更为亲近的”秦大哥”。
顾盛嘴角微扬。
“他自己要求的单独对战，我可没义务救他。”
谢清璇咬住下唇。确实，此前每次遇到妖兽，顾盛总能在危险显露前迅速斩杀。
但这次谢和为了证明自己不比顾盛差，执意要分开战斗。
“啊！”
又是一声痛呼，灵猫妖兽的利爪划过谢和后背，带起一蓬血花。
谢和踉跄几步，脸色因失血而苍白。
“秦大哥，求你了！”
谢清璇抓住顾盛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