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爷, 作品

第227章 朝廷的拉拢(第2页)

太监却像是没看见他的敌意,慢悠悠地从袖中摸出个卷轴,摊开在矮桌上。卷轴上是皇后的亲笔,朱砂印泥还泛着光泽:“将军若是肯归顺朝廷,将来蛮族草原的节度使位置,就是将军的。到时候小公子是王爷的亲儿子,将军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井水不犯河水,岂不是美事?”

柳修罗看着那卷轴上的“节度使”三个字,忽然笑了。他想起去年冬天在草原上见到的那些牧民,为了半袋盐就能跟人拼命,而洛阳的官员却在倒卖官盐,中饱私囊。这样的朝廷,也配谈“美事”?

“公公还是请回吧。”他将虎符重重拍在桌上,两半虎符合在一起的脆响震得帐篷都颤了颤,“我柳修罗这条命是王爷给的,生是北地的人,死是北地的鬼。”

太监脸上的笑彻底没了,眼神阴鸷得像草原上的毒蛇:“将军何必这么犟?您以为王爷真信你?那虎符说不定就是个试探,等你露出半点不臣之心,人头落地的时候,可别后悔。”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时,卷进股寒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晃。柳修罗盯着太监消失在风雪里的背影,忽然觉得那背影和梦里的悬崖重叠在一起。他拿起虎符,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却烫得他心头发慌——太监说的,未必全是假话。义父是不是真的在试探他?那些藏在暗处的暗卫,是保护他,还是监视他?

篝火渐渐弱了下去,松枝烧成了灰烬,被风一吹,散在雪地里,像泼了把黑墨。柳修罗往火堆里添了根粗木,火星腾地窜起来,照亮了帐顶的地图。地图上用红笔圈着的妖族营地、蛮族部落,此刻都像是变成了眼睛,密密麻麻地盯着他。

他忽然想起念安抓着他玉佩的样子,那小小的手劲里没有半点恶意,只有纯粹的依赖。可这草原上的事,从来没有“纯粹”二字。洛阳想拉他反水,义父或许在试探他的忠心,连阿骨打说不定都在观望——他这个夹在中间的将军,就像黑风口的野草,风往哪边吹,就得往哪边倒,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将军,夜深了,要不要睡会儿?”副将守在帐外,声音带着困意。远处传来巡逻兵的脚步声,铠甲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柳修罗把虎符重新装进木盒,贴身藏好。他走到帐篷门口,撩开帘子往外看。雪不知何时停了,天上的云层裂开道缝,露出轮残月,清辉洒在雪地上,亮得能看见远处的狼嚎声掀起的雪雾。

“告诉弟兄们,加强警戒。”他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肺腑间像被冰水洗过,“天亮就出发,直奔阿骨打的王帐。”

副将应声而去,帐外很快传来换岗的口令声。柳修罗望着那轮残月,忽然想起义父书房里的沙盘。那时他不懂,为什么义父总爱在沙盘上摆弄那些小旗,如今才明白,每一面旗子的移动,都牵着无数人的生死。

他握紧腰间的狼首刀,刀鞘上的银饰在月光下闪着光。不管是试探还是拉拢,他都得走下去。就像这黑风口的路,哪怕布满冰碴子,哪怕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也得一步一步踩过去。

因为他是柳林的义子,是念安的哥哥,是北地的将军。这三重身份,就是他的铠甲,也是他的软肋。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柳修罗已经带着队伍踏上了征途。马蹄踏在结冰的河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在敲打着战鼓。他回头望了眼南边,冀青幽并四州的方向已经亮起晨光,而他的前方,是冰封的草原,是汹涌的暗流,是必须扛起的责任。

虎符在怀里微微发烫,像颗跳动的心脏。柳修罗挺直脊背,催马前行,风声在耳边呼啸,却盖不过他心里的声音——不管前路有多少风浪,他都得守住这片土地,守住义父的信任,守住那个还在襁褓里的弟弟未来的安稳。

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从懵懂的少年到独当一面的将军,从只懂复仇的孤狼到肩负重任的守护者,他终究要站在风口浪尖上,迎着风,握紧刀,一步都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