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爷, 作品

第234章 狠绝至极(第2页)

司马锦绣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狐裘上,晕开一朵细小的红梅。她当然记得,记得翠儿冻得发紫的嘴唇,记得那碗带着体温的姜汤,记得无数个夜里,这丫头抱着自己说:“公主别怕,有翠儿在。”可就是这份记得,成了此刻最锋利的刀——刘公公就是拿捏着这份情谊,才敢肆无忌惮地用翠儿做眼线,而父皇,早就算准了她舍不得这唯一的念想。

“打。”她对着窗外吐出一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第一棍落下时,翠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虾米般弓起来。第二棍、第三棍……婆子们下手极重,木棍砸在皮肉上的闷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擂鼓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翠儿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到最后,只剩下微弱的抽气声,像风中残烛般随时会熄灭。

司马锦绣始终没有移开目光,月光在她脸上切割出冷硬的轮廓,那双曾含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封的荒原。她想起父皇说过的话:“天家子女,最忌讳的就是有情。你对谁动了情,谁就会成为你的软肋,迟早会被人用这软肋,捅穿你的心脏。”以前她总觉得这话太冷酷,如今才明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棋局里,心软的人,连活过明天的资格都没有。

“公主……求您……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翠儿的声音气若游丝,血沫从嘴角涌出来,“给奴婢……一个痛快……”

司马锦绣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继续打。”她对婆子们说,“打到……她认了自己的罪过为止。”

她知道,翠儿不会认的。这丫头性子犟得像头牛,认定了的事,死都不会改口。可她必须让刘公公看到,看到自己的“无情”,看到自己为了留在镇北王府,连最亲近的人都能舍弃。只有这样,父皇和三皇子才会暂时放下对她的猜忌,柳林才会相信,她是真心想脱离洛阳的掌控。

木棍落下的声音越来越稀疏,最终彻底停了。长凳上的人已经没了声息,血顺着凳脚流下来,在青石板上汇成蜿蜒的小溪,月光照在血水上,泛着诡异的银光。两个婆子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们见惯了王府的刑罚,知道有些时候,仁慈比残忍更害人。

“把她……拖去后院的柴房。”司马锦绣的声音有些发哑,指尖的血已经凝固成暗红,“架起柴火,烧干净些,别留下一点痕迹。”

婆子们应了声“是”,拖着长凳往柴房走去。长凳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像亡魂的哀嚎。司马锦绣站在窗前,看着那道模糊的影子消失在拐角,忽然想起翠儿刚到自己身边时,总爱缠着她讲镇北的故事,说长大了想看看斡难河的冰,想尝尝平安镇的烤饼。如今,这丫头再也看不到了。

就在这时,柴房方向忽然升起一缕黑烟,那烟比夜色更浓,带着一股焦糊的气味,在空中盘旋片刻,便化作一道细线,朝着洛阳的方向疾驰而去。司马锦绣知道,那是刘公公的魂魄离体而去——老太监定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知道再待下去只会被柳林布下的阵法困住,只能仓皇逃窜。

她走到妆台前,拿起铜镜。镜中的人脸上沾着不知何时溅上的血点,像开了几朵凄厉的花。她用帕子蘸着清水,一点点擦去血点,动作缓慢而仔细,仿佛在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当脸颊重新变得光洁时,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勾起一抹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窗外的石榴树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枝头的冰棱终于不堪重负,“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柴房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隐约能听到木材燃烧的噼啪声,那是翠儿最后的痕迹,正在被烈焰一点点吞噬,连灰烬都不会留下。

司马锦绣吹熄了灯,房间里瞬间陷入黑暗。她站在黑暗中,感觉柳林布在自己身上的防御阵法正在微微发烫,那是阵法感应到邪祟离体后发出的余温。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通过翠儿监视她,再也没有人能用旧情拿捏她,她终于成了一枚没有软肋的棋子,一枚可以自己选择落子方向的棋子。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四更快了。天边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像一道冰冷的刀光,劈开了沉沉夜色。司马锦绣走到床边坐下,狐裘上的暖意终于渗透了肌肤,却驱不散骨髓里的寒。她知道,杀了翠儿,只是第一步。从今往后,她要走的路,比王府地牢的石阶还要阴冷,还要漫长。但她别无选择,要么在皇权的漩涡里溺死,要么踩着鲜血,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活路。

柴房的火光渐渐熄灭,只剩下几缕青烟在晨风中散去。西跨院的青石板上,那道蜿蜒的血痕正在被露水冲刷,很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血腥的梦。只有司马锦绣知道,从今夜起,那个还会为旧情心软的二公主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一个决心要在镇北王府站稳脚跟,要彻底挣脱洛阳束缚的司马锦绣。她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