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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车外无声,她上下闭合的眼睑成功分开。
入目即是一团白。
有一只白兔被她抱在怀中。
红色的眼睛,圆圆的眼睛,胖胖的身体。
被她枕膝的简娘已然不在车中,她也并非是躺卧在毡席上,而是踞坐着,身后的三足凭几也才勉强能够支持着她因大病而沉重的身体,身下亦不是西域的对狮纹长席。
褚清思终于明白过来。
这是前世。
一年前,她得以重生。
而在重生以后,大约是因为她身体孱弱,心中始终都未能承受如此之大的变故与重生所带来的冲击,前世的痛苦与心疾遂也随之在这具更为年轻的身体内復生,所以导致她大病数月。
洛阳、长安的医师皆不能医治。
于是阿爷将她送至大慈恩寺幽居,祈求能够得到如来的护佑。
她在大病的数月中,精神常常都是恍惚的,前世的很多事情也不受自己控制的日渐被遗忘,虽然最后身体成功恢复到十四岁时的状况,但对于前世诸事,她已经只记得自己在二十三岁那年,死于长安最严寒的冬。
可她知道,随着自己身体的日渐康复,那些遗失的记忆也会重新回来。
有时是危坐诵读书简,从眼前一掠而过。
有时是在梦中再次经历,所有言行举止皆不由她所掌握。
比如此时。
趁着还能掌控身体与意念,褚清思望着怀中的白兔,深陷幽思,庐舍中的艰涩仍在喉中流转徘徊,不会是他。
想来应是以后的阿爷或长兄从西域商人手中购来送给自己的。
而后,涩意散去。
怅然取而代也。
身体与言行开始在遵循着前世的那些记忆而动。
褚清思未再像从前那样与其对抗,而是学会慢慢顺从自己前世的意志,她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够直面痛苦与苦难之人。
她怕疼,怕苦,怕被遗弃。
还怕失去自己所珍爱的。
所以她畏惧于被遗忘的未知前世,惟恐其中蕴藏着无穷的痛苦,毕竟一载前在重生之际的悲恸犹如翻涌的汤汤洪水,欲要溺死自己,因此她始终都不愿去直视,时时逃避。
何况自己的身体自少时就羸弱,能活到二十有三已经很满足,即使得以复生重来,她也只惟愿与家人快乐无己,度过最后八载时日。
然后,还要不留遗恨。
比如在庐舍的时候,为了五载以来始终都在隐隐作痛
的伤口而勇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