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白色病房——三十年的梦与醒(第2页)

他把“自责”投射成了“ko号”，让那个“自己”来承担所有的“憎恨”，这样他就能扮演“受害者”；他把对“不同人生的渴望”拆成了七重人格，农民、水手、司机……那些都是他逃避现实时，幻想过的“如果没有做实验”的人生；他把“事故责任”推给了虚构的“时空猎人组织”和“x号”，编造出“跨维度核心”的阴谋，这样他就能把自己从“罪人”变成“拯救者”；就连林月瞳ok号，也是他用“愧疚”造出来的执念——他想让她“活着”，想让她陪自己完成一场“复仇”，想在幻觉里弥补当年没能救下她的遗憾。

那些在各维度的战斗，那些与x号的对决，那些与“林月瞳ok号”的并肩作战，不过是他创伤后应激障碍引发的严重精神分裂幻象。他被这些幻象困了28年，从一个三十岁的实验研究员，变成了一个五十八岁的病人，而他的女儿叶可儿，从一个一岁的婴儿，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护士，守在他的病床边，等了他二十八年。

“妈妈走前，让医生转告我，”叶可儿擦干眼泪，从包里拿出一张塑封好的全家福，轻轻放在叶云天的手心，“她说她不怪任何人，更不怪你。她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也知道你这些年活得有多苦。”

叶云天低头看着那张全家福。照片里的他，穿着浅蓝色的衬衫，抱着襁褓中的叶可儿，脸上带着初为人父的温柔；林月瞳依偎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贝壳，笑容灿烂得晃眼。照片的背景是一片金色的沙滩，远处是蓝色的大海——那是他们当年约定好，要带可儿去的地方。

“对不起，可儿。”叶云天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紧紧握住全家福，又伸手抱住叶可儿，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爸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妈妈……让你一个人等了这么久，让你在医院里看着我疯了二十八年……”

“没关系的爸爸。”叶可儿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又坚定，“现在你醒了就好，妈妈也会高兴的。我们还有未来，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带你去看海，就像妈妈当年想的那样。”

叶云天点点头，眼泪浸湿了叶可儿的护士服。他知道，这场持续了二十八年的“梦”，终于醒了。那些奇幻的维度、激烈的战斗、虚幻的羁绊，都该留在过去的幻觉里了。而眼前的白色病房、温暖的女儿、泛黄的日记、带着贝壳的全家福，才是他真正该珍惜的现实。

他松开叶可儿，擦干眼泪，看向窗外。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在他的手背上，暖融融的。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手背上，似乎有一道极淡的彩虹色纹路一闪而过，像他当年铠甲上的纹路，又像七重人格能量交织的颜色。但不过一秒，纹路就消失了，只留下阳光的温度。

叶云天愣了愣，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他知道，那或许是幻觉里的力量，最后留给她的礼物——不是操控能量的能力，不是穿越维度的本事，而是面对现实的勇气。那些曾经支撑他在幻境里“战斗”的执念，那些关于“守护”“羁绊”“和解”的信念，其实已经内化成了他的一部分，变成了他现在能抬头面对阳光、面对女儿、面对过去的勇气。

或许，有些“执念”不必彻底抹去。只要它们不影响现实，只要它们能提醒自己“要好好活下去”，偶尔留在心底，也没什么不好。

叶可儿见他看着窗外发呆，笑着说：“爸爸，外面的阳光很好吧？等下午医生检查完，我推你去楼下的花园走走，那里种了很多向日葵，像妈妈当年在实验室养的那盆一样。”

“好。”叶云天转过头，对着叶可儿笑了。那是他醒过来后，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像窗外的阳光一样，温暖又明亮。

白色的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叶可儿带来的、装在保温杯里的鸡汤香味。远处的护士站传来轻轻的说话声，窗外的小鸟落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一切都那么平凡，却又那么真实——这就是他用二十八年的幻觉，终于找回的“现实”。

未来还很长，他需要时间恢复身体，需要时间弥补叶可儿，需要时间学着和过去的自责和解。但他不再害怕了，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有可儿，有妈妈的牵挂，有属于他们的、充满阳光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