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讲台后的陌生感——2027年的“普通老师”日常
周三的晨光带着初秋的凉意,透过沧南市第三中学教学楼的玻璃窗,在泛黄的课桌上投下斜长的光斑。我站在讲台上,手里捏着半截白色粉笔,指尖还残留着粉笔灰的干涩触感——这是我成为物理老师的第五年,黑板左上角的课程表早已熟稔于心,第二节课是高一(3)班的“相对论与时空观”,课本第47页,知识点清晰得像刻在脑子里。
“上节课我们讲了狭义相对论里的时间膨胀效应,今天我们来聊聊更有意思的——虫洞。”我转过身,粉笔在黑板上划过,发出“吱呀”的轻响,“理论上,虫洞是连接两个时空的通道,就像苹果表面的两个点,我们可以通过虫洞直接穿越,而不用绕着苹果表面走——这意味着,它可能实现时间的跳跃,甚至……穿越到过去或未来。”
最后一个“来”字落下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发麻感,像有细小的电流顺着指骨往上窜,直达太阳穴。眼前的黑板瞬间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眼的淡蓝色光晕——我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实验室里,空气里弥漫着金属和臭氧混合的味道,正前方立着一台银灰色的立方体机器,机器表面的纹路像流动的星河,淡蓝色的光波正顺着纹路缓缓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
“叶博士!虫洞稳定率达到92%,时空坐标校准完成!”一个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可以准备第一次载人模拟测试了!”
“叶博士”——这个称呼像一把钝刀,突然戳进我的脑子。我是谁?我是沧南市第三中学的物理老师叶云天,不是什么“博士”。可那个声音太真实了,还有那台银灰色的机器,它的轮廓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我甚至能看到机器侧面印着的两个小字——云舟。
“老师?您怎么了?”
第一排的学生小宇举着手,眼里满是疑惑,周围的同学也纷纷抬头看我,原本安静的教室泛起一阵细碎的议论声。我猛地回神,黑板上的“虫洞”两个字还沾着新鲜的粉笔灰,淡蓝色的光晕和银灰色机器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指尖残留的发麻感,像一场短暂的幻听幻视。
“没什么。”我迅速收回思绪,把粉笔换到另一只手,试图掩饰刚才的失神,“刚才想到一个和虫洞相关的实验案例,有点走神了。”我弯腰拿起讲台上的课本,指尖划过书页,却感觉心脏在胸腔里轻轻抽了一下——刚才的画面,到底是幻觉,还是……别的什么?
我强迫自己继续讲课,可后面的内容说得有些颠三倒四,比如讲到“时空坐标定位”时,嘴里突然冒出“要精确到小数点后十二位,才能避免时空乱流”这种话,连自己都愣住了——高中物理课本里根本没有这种知识点,我是从哪里知道的?
下课铃响时,我几乎是逃一般地走出教室。办公室里只有靠窗的老陈在改作业,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老花镜上,折射出细小的光斑。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拉开抽屉,翻出那本已经翻得卷边的《大学物理(相对论分册)》——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总觉得课本上的内容太浅,可翻了五年,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手指无意识地在书页上滑动,突然停在“时空坐标”四个字上。就在目光触及那行字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尖锐的痛感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眼前又闪过碎片般的画面:无数组数字在屏幕上跳动,“北纬38.05°,东经114.5°,时间锚点2025.06.18 08:30:00”,有人在我耳边说“叶博士,这个坐标能精准定位到1号宇宙的沧南市实验室”,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温柔。
我猛地合上书本,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老陈抬头看了我一眼,关切地问:“小叶,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没休息好?”
“没事,老陈,可能有点低血糖。”我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灌了一口温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才稍微压下那种莫名的恐慌。我知道自己不对劲——这些画面、这些话,绝不是凭空出现的,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它们到底来自哪里。我就像一个被抽走了部分拼图的人,手里握着零散的碎片,却不知道完整的图案是什么样子。
午休时,办公室里的人都去食堂吃饭了,我独自坐在座位上,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已经有些褪色,边缘被磨得发亮,上面的林月瞳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手里举着一株嫩绿的幼苗,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背景是一片模糊的绿色,像是在某个植物园。
这是我钱包里唯一一张她的照片,我记得是2021年拍的,却想不起具体的时间和地点。记忆里,2022年7月的那天,警方打电话给我,说林月瞳在实验室里被人下毒,等我赶到医院时,她已经没了呼吸。警方说,凶手在她的咖啡里放了神经毒素,现场没有留下指纹,实验室的监控也恰好坏了,到现在都是悬案。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想不起实验室的具体位置,是在科技园区?还是在大学里?我甚至想不起林月瞳当时在做什么研究,只模糊记得她“一直在做物理相关的工作”。每次想回忆细节,脑子里就像蒙了一层雾,怎么也抓不住清晰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