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懂云天 作品

第7章 赵山河与“声波震荡器”

2009年的海龙镇渔港,凌晨四点就被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唤醒。三十多艘渔船挤在码头的泊位上,桅杆上的渔灯像星星一样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下。“海鹰号”的甲板上,40岁的赵山河正弯腰检查渔网的纲绳,粗糙的手掌磨过渔网上的浮漂——这些浮漂已经用了三年,有些地方都开裂了。

赵山河是“海鹰号”的船长,也是这艘船的主人。他十六岁跟着父亲出海,在海上漂了二十四年,皮肤被海风和日光晒成了深褐色,眼角的皱纹里嵌着洗不掉的盐粒。渔民靠海吃海,可最近半年,近海的鱼越来越少,好几次出海都空网而归,船员工资、柴油费、渔网损耗,压得他喘不过气。

“船长,渔网检查好了,柴油也加满了,啥时候开船?”年轻的船员阿明抱着个馒头,含糊地问。

赵山河直起身,望向远处的海平面——天际线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海面上风平浪静,看起来是个好天气。可他心里没底:“再等等,看看潮水。”

他蹲在甲板上,摸出烟盒,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烟。点着烟,他想起父亲常说的话:“真正的船长,能听懂大海的声音。”可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听不懂了——大海像是故意和他作对,明明天气再好,也不肯给他多一点收获。他心里总有个念头:要是能“号令”大海,让鱼群自己游进渔网,那该多好。

等潮水涨到最合适的位置,赵山河猛吸一口烟,把烟蒂扔在甲板上踩灭:“开船!”

“海鹰号”的发动机发出一声低吼,缓缓驶离码头,朝着深海开去。船行两个小时后,赵山河根据经验选定了一片海域,大喊:“下网!”

船员们七手八脚地把渔网撒下去,渔网带着铅坠沉入海中,浮漂在海面上连成一条长线。赵山河站在船尾,握着舵轮,眼睛死死盯着浮漂——这是他最紧张的时候,每次都希望浮漂能猛地往下沉,那意味着有鱼进网。

可两个小时过去了,浮漂纹丝不动。

“船长,要不换个地方吧?”阿明有点泄气。

赵山河皱着眉,点点头:“往东南方向开,再走五海里。”

又折腾了一个上午,渔网拉上来还是空的。船员们的脸色都不好看,赵山河的心里更是像压了块石头。中午吃饭时,他没胃口,独自走到船舱的储物箱旁——里面放着救生衣、备用绳索、应急灯,还有一些他父亲留下的老物件。他想找父亲当年用过的那个罗盘,说不定老罗盘能带来点好运。

储物箱最底层堆着一摞旧帆布,赵山河掀开帆布,突然摸到个硬邦邦的小东西。他伸手摸出来,是个巴掌大的金属哨子。

那哨子是黄铜色的,表面有些氧化发黑,看起来很普通,像是小孩子玩的玩具哨子。哨子的吹口磨得很光滑,尾部有个小小的挂孔,挂孔旁边刻着一行模糊的小字,赵山河凑到眼前仔细看,才认出是:海龙镇海天街8号。

“这玩意儿哪来的?”他愣了愣。储物箱里的东西都是他熟悉的,从没见过这个哨子——既不是他的,也不像是船员的。他把哨子放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不像普通的黄铜哨子那么轻。

“试试能不能响。”赵山河随手把哨子凑到嘴边,轻轻一吹。

“嘀——”

一声尖锐的哨音突然炸响,不是普通哨子的清脆,而是像闷雷一样,带着嗡嗡的回响,震得他耳朵发麻。甲板上的船员都被吓了一跳,阿明跑过来喊:“船长,咋了?”

“没事,吹个哨子试试。”赵山河赶紧把哨子收起来,心里却犯嘀咕——这哨子的声音也太奇怪了,怎么会这么洪亮?

下午,他们又换了几个海域,还是没捕到鱼。赵山河的心情越来越差,坐在甲板上,忍不住又把哨子拿出来,对着海面吹了一下。

这次他用了点力,哨音更响了,带着一种奇怪的频率,海面上的水波纹竟然跟着哨音的节奏晃动起来。更奇怪的是,不远处礁石上燃着的一盏导航灯(渔民用来标记礁石的煤油灯),火焰突然“噗”地一下灭了——明明没有风,火焰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吹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