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市井余音
染血账簿上那片猩红印记还在缓慢地渗开,边缘蜿蜒,如同活物,在昏黄桐油灯下透出几分不祥的诡谲。_比_奇`中?文_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浓稠的血腥味与醉月泼洒在门槛的青玉酒壶里逸散出的浓烈醇香粗暴地交织,冲撞着账房内原本陈腐的墨臭与铜腥,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近乎粘稠的怪异氛围。
钱老账房捂着脸蜷缩在地上,指缝间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花白的胡须和前襟,发出压抑痛苦的呻吟,每一声都像钝刀子刮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那本至关重要的账簿摊在叶承云手中,几点滚烫的血渍正正覆盖在“新麦”伪造成“陈粟”的关键账目上,字迹已被猩红彻底吞噬。
“哟,叶掌柜好大的火气。奴家路过,闻得酒香……呃,是血腥?特来讨杯水酒压压惊,不打扰吧?”
醉月倚在商行雕花的门框上,烟霞色罗裙上金银线绣的缠枝莲纹在门外斜照进来的天光下流光溢彩,赤着的雪白双足踏在沾染了酒液的门槛石上,脚踝处浅淡的红痕若隐若现。她眼波流转,带着青楼花魁惯有的媚态,仿佛眼前这混乱血腥的场面不过是场寻常热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美目,状似无意地扫过叶承云手中染血的账簿,掠过地上呻吟的钱老账房,最后落在那块掉在血泊边缘、刻着狰狞“漕”字的乌沉木牌上。裙摆上繁复的缠枝莲纹,在浓烈酒气的蒸腾下,似乎有微不可察的光华流转。
叶承云右手的灼痛感尖锐地传来,是被那盏滚烫茶水泼到的位置。他指节用力,几乎要将那本染血的账簿捏碎。左袖深处那股甜腻得有些发馊的槐花蜜香,此刻在这血腥与酒气中显得格外粘腻,如同跗骨之蛆。他抬眼,迎上醉月那双含笑的眼眸,心中警铃大作。华尔街的危机模型疯狂推演:万利粮铺拙劣却恶毒的试探,钱老账房意外重伤的混乱,账簿关键证据被污损的棘手,以及眼前这个女人恰到好处、带着浓烈酒香的出现……环环相扣,步步紧逼!这绝不是巧合!
漕帮的威名不容轻辱,新立的商约根基更不容动摇!怒火在他胸中翻腾,华尔街的零容忍原则在血脉里嘶吼。他几乎就要厉声下令,让候在门外的漕帮汉子立刻去“请”万利粮铺的万老板来“叙旧”。然而,醉月那看似慵懒的姿态和裙摆上流转的光华,像一根无形的刺,扎进他沸腾的怒意里。
“原来是醉月姑娘。”叶承云强行压下喉头的戾气,脸上竟奇迹般又堆叠起一丝属于商贾的和气笑容,只是眼底深处寒冰未融。他左手不动声色地将那本染血的账簿合拢,宽大的青衫袖口垂落,恰好遮住了那片刺目的猩红。“一点小意外,污了姑娘的眼,也扰了姑娘的酒兴。实在对不住。”他声音平稳,带着漕帮中人特有的圆滑,仿佛刚才的暴怒只是错觉。
他目光转向地上痛苦的钱老账房,语气陡然带上几分沉痛和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愣着做什么!快扶钱老下去医治!用最好的金疮药!务必保住钱老的眼睛和鼻梁骨!”两个年轻伙计如梦初醒,慌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架起还在呻吟的钱老。
“叶掌柜……”一个年轻账房看着钱老被搀扶出去时滴落的血迹,又看看叶承云手中合拢的账簿,欲言又止,脸上满是惶惑。关键证据被毁了,这账还怎么算?万利粮铺的污蔑就这么算了?
叶承云将众人的不安尽收眼底。他右手随意地拂了拂被茶水泼湿的袖口,动作间牵扯到烫伤,细微地蹙了下眉,旋即又舒展开。他左手握着账簿,踱步到主案后,并未坐下,目光扫过屋内噤若寒蝉的账房们,最后落在门口那个仿佛只是来看热闹的醉月身上。
“万利粮铺这笔账,跑不了。”叶承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钱老的血,不会白流。商约的铁律,更不是几张涂改的纸就能污损的!”他左手抬起那本染血的账簿,并未翻开,只是用指尖点了点染血的封皮,动作间,左袖上那股槐花蜜香再次飘散出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账目有出入,库房有存单,往来有凭证。他们以为污了这页纸就能赖掉?天真!”
他话锋一转,看向醉月,脸上笑容加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醉月姑娘见多识广,想必也明白,这商贾之道,最重一个‘信’字。失了信,如同船失了龙骨,再大的风帆也是枉然。姑娘说,是也不是?”
醉月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裙摆上的金银线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叶掌柜说的是呢。这‘信’字啊,可不比奴家这壶酒,泼出去就没了。奴家只是好奇,这好好的账本,怎地就染了红?看着怪渗人的。”她目光意有所指地再次瞟向那本账簿,语气轻飘飘的,却像带着钩子。
叶承云心头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一点意外罢了。说来也巧,姑娘这壶酒泼得及时,倒是冲淡了些血腥气。不如……”他话未说完,眼神微动。
就在这时,靠窗阴影里,一直沉默翻检旧年流水的白宸,轻轻合上了手中泛黄的账册。他
竹青色的袍袖挽起一截,露出清瘦的手腕。指尖在粗糙的纸页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仿佛上面还残留着过往数字的余温。他抬眼,目光平静地穿过摇曳的灯影和弥漫的酒气血腥,落在叶承云脸上。
“叶掌柜,”白宸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连醉月也侧目看来。“血渍污损账目,是意外,也是麻烦。但凭证,未必只在纸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屋内堆积如山的卷册和闪亮的黄铜算盘,“库房存单,往来信函,甚至……经手人的记忆,都是凭证。伪造账目,手段再高明,也抹不平所有痕迹。只要有心查,蛛丝马迹,皆可成链。”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阐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没有丝毫现代术语的痕迹,却直指核心——信息链的完整性和追索能力。华尔街的欺诈识别模型在他脑中高速运转,瞬间推演出数条追查路径。
叶承云眼神一亮,如同在迷雾中看到了灯塔。他瞬间领会了白宸的暗示。不错!万利粮铺要伪造账目,必然要串通库房经手人,修改存单日期,甚至模仿隆昌记掌柜的笔迹签署信函!这一系列动作,涉及的人越多,留下的破绽就越多!远比那一纸账目上的墨迹更难彻底抹除!白宸这是给他指了一条更稳、更狠的追查之路!
“世子高见!”叶承云脸上那层圆滑的商贾笑意第一次褪去了些,露出底下属于漕帮三当家的锐利锋芒,他对着白宸的方向微微颔首,是真正心领神会的致意。他转向众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漕帮特有的铁血味道:“都听见了?库房所有上月至今的存单底档,立刻全部封存!所有经手过陈粟、新麦进出的人员,无论伙计管事,即刻盘查询问!与万利粮铺往来的所有信函,一封不许遗漏,全部找出比对笔迹!给我一寸寸地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敢在漕帮的眼皮子底下玩这套鬼蜮伎俩!”
他猛地抓起案上那块沾了点血迹的“漕”字木牌,这一次,稳稳地攥在手中,冰冷的木牌棱角硌着掌心,带来沉甸甸的威权感。“持我令牌!传令各码头、货栈,瓮城之内,所有漕帮所属,给我盯死万利粮铺!一只苍蝇也别想轻易飞出去!等证据链齐全了……”他眼中寒光一闪,后半句的狠厉尽在不言中。~餿.嗖_暁?税?惘? ·首+发·
“是!”门外候命的漕帮汉子轰然应诺,声如闷雷,带着一股剽悍的杀气。一人快步上前,双手恭敬地接过那沉甸甸的木牌,转身大步流星而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商行前厅回荡。
账房内残余的几位老账房脸色更白,冷汗涔涔而下。年轻的账房们则被这雷厉风行的气势和精准的反击策略激得热血上涌,看向白宸的目光充满了敬畏。这位传闻中浪荡不堪的世子爷,轻描淡写几句话,便四两拨千斤,不仅化解了证据被毁的困局,更将矛头引向了更致命的环节!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醉月倚在门边,脸上的媚笑淡了些许,那双仿佛永远含情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和审视。她拎着青玉酒壶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冰凉的壶身。这位镇北侯世子……似乎和传闻中那个只会强抢民女的草包,相去甚远。
白宸却已不再看任何人。他重新低下头,拿起另一本泛着霉味的旧账册,指尖拂过上面模糊的数字,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拨开了一片挡路的树叶。华尔街的思维在冷静运转:叶承云的漕帮背景是柄双刃剑,可震慑宵小,却也易招致更深的忌惮。这“瓮城商约”背后牵扯的利益网络,恐怕才刚刚掀开一角。万利粮铺的试探,醉月的“恰巧”出现,都只是序幕。
商行内的剑拔弩张与血腥气息,被厚重的门板隔绝。瓮城长街喧嚣的人声、车马声、小贩的叫卖声如同潮水般涌来。白宸信步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竹青色的袍摆拂过道旁摊贩支起的竹竿。他腰间悬着的九连环随着步伐轻轻碰撞,发出细碎而规律的轻响。
方才账房内那浓烈的血腥与酒气仿佛还粘在鼻腔。华尔街的思维惯性让他下意识地在脑中复盘整个事件:万利粮铺的伪造手段(低级但时机精准)、钱老账房的意外受伤(巧合?)、账簿关键证据的污损(意外中的必然?)、醉月的出现(搅局者还是推手?)、叶承云的反应(借势立威)……无数信息碎片在脑中飞旋,试图拼凑出完整的利益链和动机图谱。然而,那染血账簿上最后惊鸿一瞥的、如同残缺印章般的猩红轮廓,却顽固地盘踞在意识一角,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卷终……”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在华尔街只会出现在季度财报或项目总结里的词,放在这个波谲云诡的古世界,却透着一股宿命般的寒意。权谋如棋,不到最后一子落定,谁敢言终?
“冰糖葫芦——又脆又甜嘞!”
“新到的杭绸,颜色鲜亮,娘子来看看?”
“磨剪子嘞——戗菜刀——!”
市井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冲淡了思绪中的阴霾。白宸的
目光扫过路边热气腾腾的馄饨摊,支着油布伞代写书信的老秀才,还有蹲在墙角斗草虫的顽童。这就是他要周旋其中的世界,血腥与算计藏在柴米油盐之下,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他下意识地捻动腰间冰冷的九连环,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沉淀。还差三环未解……原身欠下的血债,终究需要他来偿还。
穿过几条热闹的街巷,人声渐稀。白宸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胡同,青苔悄悄爬上了斑驳的墙根。胡同尽头,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门扉半掩,门楣上挂着一串风干的玉米和红辣椒,透着朴拙的农家气息。这是他在瓮城的一处临时落脚点,租给了一户老实巴交的菜农,他只占用后院一间堆放农具的厢房。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泥土、干草和淡淡牲畜气味的熟悉气息涌入鼻腔。院子不大,角落堆着农具和几捆干柴,一只芦花母鸡带着几只毛茸茸的小鸡仔在啄食地上的谷粒。正房门口,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坐在小马扎上,就着天光缝补一件破旧的衣服。那是朱嬷嬷,他名义上的乳母,也是这户菜农的女主人。她脚边的针线笸箩里,针头线脑旁边,还随意地放着一小把晒干的豆角和几颗蒜头。
“阿婆。”白宸唤了一声。
朱嬷嬷抬起头,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深刻,带着农家长年劳作的痕迹。她浑浊的眼睛看到白宸,立刻露出朴实又带着几分拘谨的笑容:“东家回来啦?灶上温着粥,给您盛一碗?”她放下手里的针线,习惯性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那围裙上永远沾着一股淡淡的豆豉咸香。
“不必忙。”白宸摆摆手,目光扫过院子。后院方向,隐隐传来锄头刨地的声音,节奏沉稳有力。那是钟离,名义上的哑仆,实则是前朝影卫统领,如今蛰伏于此,每日沉默地打理着这片小小的菜畦。白宸记得,钟离熬粥时,必定会撇去浮沫,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他径直走向后院。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柴扉,一方整齐的菜畦映入眼帘。泥土被翻得松软湿润,几畦青菜长势喜人,绿油油的叶子在阳光下舒展。角落里,几只木笼子安静地放着,里面是朱嬷嬷养的兔子。白宸的目光扫过兔笼旁的柴堆,那里是钟离睡觉的地方,干草铺得整整齐齐。他知道,在那柴堆深处某个极其隐蔽的角落,藏着一个小小的鼠洞,里面生活着钟离精心饲养的、用于传递消息的老鼠。
钟离正背对着他,弯腰侍弄着一垄新翻的土地。他身形佝偻,穿着打满补丁的灰布短褂,裤腿挽到膝盖,露出精瘦黝黑的小腿和一双沾满泥巴的草鞋。最显眼的是他的左手,缺了小指和无名指,只剩下三根粗粝的手指握着一把磨得锃亮的锄头柄。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钟离并未回头,只是手中的锄头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那沉稳而单调的刨地动作,泥土被翻开的沙沙声在安静的院落里格外清晰。
白宸没有打扰他,目光落在菜畦旁边一小块空地上。那里用碎石简单围了一圈,里面栽种着几株形态奇特的植物,叶片狭长,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这是青黛的手笔。那个总是沉默地跟在崔璃身后、袖口缝满各种小香囊的绿裙丫鬟,血液因试药千次而蕴含奇效,却也因此失去了声音和左手小指。她似乎对草药有着天生的亲近,这几株便是她前几日不知从哪里寻来,小心翼翼地种下的,说是能驱虫。
白宸走到那片小药圃前蹲下,指尖拂过那带着锯齿的叶片,触感微糙。他想起青黛种下它们时,那专注又带着一丝怯懦的眼神,还有她习惯性蜷缩起来的左手。华尔街的数据库瞬间调出类似植物的信息,毒性与药性并存……他指尖一顿,收回手。这乱世之中,自保的能力往往与危险相伴。
“世子。”
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如同玉石相击,打破了院落的宁静。
白宸起身回头。崔璃不知何时已站在柴扉边。她依旧是一身玄色襦裙,裙摆上没有沾染一丝尘土,仿佛从另一个清冷的世界走来。乌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近乎透明。那张脸精致得如同冰雪雕琢,眉眼间却凝着化不开的冷冽与疏离,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唯有左耳垂上,悬着一枚小小的、青铜质地的齿轮耳坠,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咸|鱼§看1{书%&网? ¥%无?=#错-`内±&容°
她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藤编食盒,盒盖边缘有细微的磨损痕迹。食盒散发出一股混杂着食物香气与淡淡药味的奇特气息。
“崔姑娘。”白宸颔首,目光落在她提着的食盒上。
崔璃没有寒暄,径直走到院中唯一一张简陋的木桌旁,将食盒放下。动作间,玄色的裙摆拂过地面,却没有带起一丝尘埃。她打开盒盖,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样小菜:一碟碧绿的清炒时蔬,一碟油亮亮的腊肉片,一碗熬得浓稠的小米粥,还有两个白面馒头。简单,却干净清爽。
“朱嬷嬷备的。”崔璃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言简意赅。她将碗筷一一摆好,动作利落精准,没有一丝多余。摆好之后,她并未立刻离开,目光却投向菜畦旁那片新种下的药草。
“青黛种的?”她问,声音依旧清冷,但白宸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丝几不可查的……关切?
“嗯。”白宸应了一声,走到桌边坐下。粥的温度正好,米香浓郁。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腊肉。腊肉熏制得恰到好处,带着松枝的清香和茱萸的微辛。他想起叶承云账房里那场闹剧,万利粮铺伪造的“陈粟”……这些腊肉,也是隆昌记商行名下产业出产,通过那套刚刚遭遇挑战的“商约”流通的吧?这看似平常的食物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才刚刚显露出一角。
他咀嚼着腊肉,目光落在崔璃身上。她正微微俯身,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触着药草锯齿状的叶片。指尖的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华尔街的思维在评估:墨家机关术的唯一传人,厌恶权谋却深陷其中。她耳垂上那枚小小的青铜齿轮,每一齿都藏着见血封喉的毒针。她的机关匣底层,还藏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手枪零件……她就像一柄藏在古拙剑鞘中的绝世名剑,冰冷、危险,却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此刻对这平凡药草的关注,是她复杂内心世界难得流露的一丝柔软。
“她……还好?”崔璃直起身,目光转向白宸,依旧是那副冷若玄冰的样子,但白宸看到了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探寻。她问的是青黛。
“看着精神尚可。”白宸咽下口中的食物,回答得也简单。他知道崔璃与青黛之间超越主仆的羁绊,那是从灭门血案和继母毒手中挣扎出来的相依为命。青黛的哑疾和断指,是她心中永远的刺。
崔璃沉默地点点头,没有再问。她转身,似乎准备离开。就在这时——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