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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寝室的时候,光线正从格兰芬多塔楼的高窗斜斜洒入,洒在木地板和床柱上,也落在她无声合上的指节间。.第^一^看-书?网` `追?最.新_章^节_
帷幔低垂,红金色的天鹅绒像掩住一切目光的帷幕,阿兰娜轻轻将自己蜷缩进那片狭小空间里,仿佛那里才是真正属于她的角落。
她屏住呼吸,静静地听了片刻,确定寝室里没有半点动静,赫敏大概还在图书馆,她才颤着手,从床底抽出那个她藏得最深的本子。
封皮已经有些破损,边角卷起,像是被时间咬了一口又一口。她坐下来,指尖在封面摩挲了一下,许久,才缓缓翻开。
那一页页画着她最不敢碰触的念想…斜靠在石墙边的男孩背影,在长椅上翻书时偶然露出的侧脸,树荫下被阳光镀了光的剪影····
每一笔都是她藏在心里最深的秘密,是她用尽所有力气偷来的光亮。
可光亮也会被踩脏。她翻到那一页,那幅画着夕阳下西奥多背影的画,他站在一棵歪斜的树下,单手插在袍袖里,远远望着湖面,姿态懒散而冷淡。他并不知道她在他身后画他。
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幅,也是被毁得最严重的一幅。
那道脚印肆意地横跨在纸上,是米里森用力踩上去的,一脚将那背影从肩头踩裂了纸,泥土斑斑驳驳地印在那里,干涸成锈褐色的斑。
她呆呆地望着那幅画,鼻尖发酸,眼泪悄无声息地一滴滴落下,一开始只是湿润眼角,后来却像崩塌的堤岸,止也止不住。
她捂住嘴,生怕自己哭出声,身体却还是抖得厉害。
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她早就应该扔掉它,像从未拥有过一样,像从未被赞许过很好看,从未被谁在落日下静静看着那样,温柔又安静。
可她舍不得。?j!i.n-g?w+u\x¢s-.^c′o′m/
她小心翼翼地合上画本,踮起脚走向盥洗室,确认寝室门紧闭后才带着那本破损的本子进了最靠窗的一间隔间。
她坐在冰冷的石砖地上,掀开那一页,用纸巾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擦拭那道干涸的泥印。
纸巾很快变脏,她又抽了一张。擦一遍,又一遍,动作轻得仿佛怕再伤到那人的轮廓。
泪水滴在纸上,她不自觉地哽咽出声,手仍一下一下地擦,像在对那张画,也对自己说话。
“为什么…擦不掉…”
她低声喃喃,眼泪滑落,声音碎成风中的尘埃。
“为什么就是擦不掉…”
泥印早已干结,早在那天晚上她被解除咒语后奔回寝室,看到这幅画被踩脏的那一刻,就再也无法真正洗净。
就像她自己。
她的手指颤抖着,指节泛白,用纸巾去拭每一道痕迹,像在替自己擦拭那些无人知晓的疼痛,擦拭着她心中那一点一点蜷缩起来的希望与羞耻。
她知道她不干净。
不是外表,而是她身上的痕迹,那些麻瓜在街角朝她扔石子时喊的怪物,那些女人口中可怜又好看的小玩意,还有那段被锁在笼子里,像牲口一样等待被挑选的过去…
她努力抹去那一切。努力不让人看出来。努力装成一个普通学生,安静地坐在角落画画,听赫敏讲课,悄悄看他一眼…可她还是失败了。
那一脚踩下去的,不只是画。
是她最后一点点,用尽全力也保护不了的光。+2¨3·d·a¨w¨e_n.x~u.e~.!c-o`m\
她哭得很轻,没有撕心裂肺,只是一颗一颗的泪,无声地落在画上与手心。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可她为什么就是不能靠近他?】
她就像这张画,曾经洁净,如今被踩脏,再怎么擦,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而西奥多…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她小心翼翼守护的是怎样一份卑微而真挚的喜欢。
她只配把它藏在破旧的画本里,在无人的夜里,一点点地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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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回廊的光影已悄然淡去。
西奥多走得很慢,手插在袍袖里,像往常那样步伐从容,眼神平静。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早已翻涌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