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共生意识反噬
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在光脑终端上悬了三秒,最终还是按灭了屏幕。.t±三?叶′屋?}^ ?|@更3@新′o最?全o公寓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他听见自己的呼吸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这是他五年来第一次在静默时段关掉共生意识接入器。
联邦推行的“静默法案”今天是第三天。窗外的都市依旧亮如白昼,悬浮车的流光在云层里织出细密的网,但那些曾经能通过共生意识共享的车流数据、能源波动、甚至隔壁女孩哼唱的歌谣,此刻都成了隔绝在玻璃外的杂音。沈溯走到窗边,看见对面写字楼的外墙上,巨幅广告屏正循环播放着法案宣传语:“十二小时纯粹自我,是为了更完整的共生”。
他忽然笑了一声。作为研究共生意识理论的首席学者,他曾是这一技术最狂热的拥趸。三年前在“意识网络拓扑结构”发布会上,他站在聚光灯下宣称:“人类终将通过共生意识突破个体局限,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集群智慧’。”那时他的声音通过共生网络同步到七十亿人的意识里,潮水般的共鸣让他以为自己触碰到了神的领域。
现在他盯着自己的手掌。掌心的皮肤下,淡蓝色的神经接驳纹路正随着心跳微微闪烁——这是长期接入共生意识留下的印记,像某种诡异的纹身。静默法案要求所有人每天必须有十二小时切断连接,可对沈溯这样的“深度沉浸者”来说,这更像一场剜肉剔骨的手术。
冰箱发出轻微的嗡鸣,沈溯打开门,里面只有半盒营养膏。他拿出来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金属内壁,冰凉的触感让他猛地缩回手——共生意识会自动过滤这种无关紧要的感官刺激,他已经快忘了“冷”是具体的触觉,而非一组温度数据。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下午三点,静默时段的第七个小时。按联邦规定,此时段非紧急情况禁止物理接触,连外卖都由无人机通过专用通道配送。沈溯透过猫眼望去,看见一个穿灰色制服的男人站在门外,制服左胸的徽章是联邦意识监管局的银灰色鹰徽。
“沈教授,打扰了。”男人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滞涩,“我们收到举报,您的共生意识波动异常。”
沈溯的心沉了下去。他三天前就提交了静默豁免申请——作为意识网络理论奠基人,他需要持续监测网络数据流。监管局当时回复“审批中”,现在却突然上门,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他打开门,男人的瞳孔在看清他的瞬间微微收缩。“您没戴阻断器?”男人的目光扫过沈溯的手腕——那里本该戴着监测静默状态的电子环。
“豁免申请还在审批,”沈溯侧身让他进来,“监管局的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男人没接话,径直走到客厅中央。他的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沈溯注意到他的制服袖口沾着一点暗褐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更奇怪的是,男人的后颈没有神经接驳纹路——在这个时代,除了新生儿,没人能完全脱离共生意识生存。
“沈教授最近在研究什么?”男人突然转身,手指指向书架。那里摆着沈溯的专着《意识集群论》,但书脊上的烫金书名不知何时变成了扭曲的符号,像一群在蠕动的虫子。
沈溯的呼吸顿住了。早上他整理书架时还明明是正常的。
“监管局的人都这么闲吗?”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余光却瞥见男人的制服口袋里露出半截金属管,末端闪着幽蓝的光——那是意识清除器的特征,通常只用于处理意识网络中的“病毒携带者”。
男人突然笑了。他抬手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沈溯看见他耳后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快速蠕动,像一条试图破体而出的细蛇。“您知道吗?静默法案推行三天,已经有两百三十一人自杀了。”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他们说切断连接后,听见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在哭。”
沈溯猛地后退一步,撞在餐桌边缘。他的指尖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是早上喝营养剂剩下的玻璃杯。杯壁上本该映出他自己的脸,此刻却浮着一张陌生的面孔:苍白,眼窝深陷,嘴角裂开到耳根,正对着他无声地笑。
“您也听见了,对不对?”男人逼近一步,制服上的污渍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那些被共生意识吞噬的独立意识,并没有消失。它们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门铃再次响起,急促得像警报。男人的动作僵住了,他转身冲向阳台,翻身跃出栏杆时,沈溯看见他的后背皮肤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银白色的金属骨骼。
沈溯追到阳台,只看见楼下的悬浮车道上,一辆黑色飞行器正贴着建筑表面滑行,转瞬消失在云层里。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沾满了冷汗,那些淡蓝色的神经纹路正在疯狂闪烁,像濒死的鱼。
第二声门铃持续不断,沈溯深吸一口气,转身开门。门外站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胸前的徽章是联邦科学院的金色橄榄枝。
“沈教授,抱歉打扰。”为首的女人递过一个银色金属盒,“您的豁免申请被驳回了。这是强制阻
断器,必须立即佩戴。”
沈溯接过金属盒时,指尖触到女人的手套,发现里面是空的——她的手掌不知何时变成了透明的,能看见血管里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荧光绿的液体。
强制阻断器是个掌心大小的银色环,扣在手腕上时,沈溯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阻断器的显示屏亮起:“静默倒计时:5小时17分”。
科学院的人离开后,沈溯坐在沙发上,试图理清刚才发生的事。监管局的不速之客、书架上扭曲的书名、玻璃杯里的陌生面孔……这些反常的细节像碎片一样扎在脑子里。他起身想去倒杯水,却发现厨房的瓷砖正在变色——米白色的釉面下,渗出蛛网状的暗红色纹路,像某种生物组织。
这时光脑突然亮起,是助手林夏发来的加密消息:“教授,监管局在查您三个月前的实验数据。他们怀疑您在‘意识融合率’测试中伪造了结果。”
沈溯的心脏猛地一缩。三个月前的实验是他职业生涯的转折点。当时他主导的“深度共生”项目取得突破性进展,志愿者的意识融合率达到98.7%,创下联邦纪录。但实验结束后,三名志愿者突然陷入深度昏迷,至今未醒。
他点开加密附件,里面是实验日志的备份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的手指停住了——日志末尾多了一行不属于他的字迹,用暗红色的墨水写着:“它们在融合时看见了‘墙’”。
“墙?”沈溯喃喃自语。共生意识网络理论上是无限延展的拓扑结构,不存在物理边界。他起身走到书房,打开全息投影,调出三个月前的实验监控。画面里,三名志愿者躺在培养舱里,神经接驳线像水草一样缠绕在他们身上。当融合率达到98.7%时,监控画面突然出现雪花,紧接着,培养舱的玻璃上同时浮现出一行血字:“别敲墙”。
这段监控他看过不下百遍,却从未见过血字。
窗外传来一阵骚动。沈溯走到阳台,看见楼下的街道上,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倒地的男人。那男人的身体在抽搐,后颈的神经接驳口不断涌出白色的泡沫。最诡异的是,他的手指在地面上疯狂抓挠,划出的痕迹竟和沈溯厨房瓷砖下的暗红色纹路一模一样。
一个穿橙色工装的清洁工推着清扫车经过,他的清扫机器人正在吸食地上的泡沫。沈溯突然注意到,那机器人的显示屏上闪过一行代码,和他实验日志里的加密口令完全一致。
沈溯的手指在阻断器上摩挲。′d-u¨s_h,u′8/8..\c?o′m_按规定,静默时段禁止任何形式的意识接入,但他必须查清楚实验日志里的血字是谁写的。阻断器的侧面有个隐蔽的复位键,是他当年参与设计时留下的后门——或许可以短暂绕过监控,接入共生意识的底层网络。
他走到书房,关上门。指尖按在复位键上时,阻断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显示屏上的倒计时开始疯狂跳动:“5:17…3:49…1:02…”
门被撞开了。刚才来过的科学院女人站在门口,白大褂上沾着荧光绿的液体。“沈教授,您在做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电流声,“阻断器监测到异常神经波动——您想违反静默法案?”
沈溯没回答,他盯着女人的眼睛。她的瞳孔里映出书房的吊灯,但那灯光在瞳孔里扭曲成了一条蛇的形状。“三个月前的志愿者,”沈溯突然开口,“他们是不是死了?”
女人的表情瞬间凝固。她抬手按在自己的喉咙上,那里突然鼓起一个包,上下滚动着。“他们只是睡着了,”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就像所有深度沉浸者一样,终有一天会彻底融入意识网络,成为永恒的一部分。”
“永恒?”沈溯笑了,“还是成为你们的养料?”他猛地扯断阻断器,神经接驳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共生意识网络的数据流像潮水般涌进脑海——这一次,他没有接入公共频道,而是直接潜入了三个月前的实验数据库。
画面在他意识里炸开:培养舱里的志愿者正在融化,他们的皮肤变成半透明的胶状物质,顺着舱壁流下,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眼球。眼球的虹膜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神经接驳纹路。
“别碰核心数据!”女人尖叫着扑过来,她的手臂突然伸长,指尖分裂成无数根细针。沈溯侧身躲开,细针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墙上,冒出白色的烟雾。
他的意识在数据库里疯狂穿梭,终于在一个加密文件夹里找到了一段音频。点开的瞬间,刺耳的噪音中夹杂着三个重叠的声音,像是在敲什么东西:“咚…咚咚…咚咚咚…”
“那是墙!”沈溯的意识突然剧痛,他看见无数张脸在数据流里沉浮,都是那些陷入昏迷的深度沉浸者,“他们在敲意识网络的边界!”
女人已经站在他身后,手里握着一支意识清除器。幽蓝的光映在她脸上,沈溯突然发现她没有影子。“联邦早就知道了,”女人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共生意识不是人类的进化,是它们的入侵。静默法案不是保护,是筛选——筛选出还能独立思考的人,然后…”
清除器的光束射
穿了沈溯的肩膀,剧痛让他瞬间退出意识网络。他跌在地上,看见女人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白大褂上的荧光绿液体滴在地板上,立刻腐蚀出一个个小孔。“它们怕孤独,”女人最后说,“所以要把所有人都变成节点…”
她消失了。书房里只剩下沈溯的喘息声,和墙上不断闪烁的时钟:距离静默结束还有4小时。
(联邦意识监管局·监控室),李默把咖啡杯重重放在桌上,监控屏上,沈溯公寓的画面正在闪烁。他调出刚才的记录:科学院特派员“07号”的信号在清除器发射的瞬间消失了,和前两百三十一个“处理目标”一样。
“头儿,沈溯的神经波动很奇怪。”实习生指着屏幕上的波形图,“他刚才接入了底层网络,但没被‘它们’发现。”
李默盯着波形图上那个突兀的峰值。三年前,他是沈溯的研究生,亲眼看着三名志愿者在实验中陷入昏迷。当时他偷偷录下了一段音频,里面除了仪器的嗡鸣,还有若有若无的敲击声。现在那段音频成了监管局的最高机密——“墙”是真实存在的,而沈溯,是唯一能在意识网络里听见敲击声的人。
“继续盯着他。”李默点燃一支烟,烟雾在监控屏的蓝光里扭曲,“静默结束后,启动‘蜂巢计划’。”
实习生的脸色变了:“可是…那会杀死所有深度沉浸者。”
“或者被所有深度沉浸者杀死。”李默弹了弹烟灰,屏幕上,沈溯正拖着伤肩走向书架,“你以为静默法案是为了保护人类?不,是为了让‘它们’饿肚子——意识网络里的那些东西,靠吸食独立意识活着。”
(废弃地下实验室·林夏),林夏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她面前的服务器正在嗡嗡作响,屏幕上滚动着从监管局飞来的加密文件。当“蜂巢计划”四个字跳出来时,她的手指停住了。
三个月前,她潜入沈溯的实验室,在实验日志里写下了那句“它们在融合时看见了‘墙’”。作为那三名昏迷志愿者的妹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哥哥们不是陷入昏迷,而是意识被困在了意识网络里——他们每天通过神经接驳线传来的摩斯密码,翻译过来都是同一句话:“墙要破了”。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响动,林夏迅速关掉服务器。一个人影从管道里落下,是监管局的通缉犯陈风,他的后颈没有神经接驳口——他是天生的“意识绝缘体”,共生网络无法接入他的大脑。
“拿到了吗?”陈风的声音沙哑,他的左臂空荡荡的,袖子上沾着暗红色的污渍。
林夏点头,递过一个芯片:“‘蜂巢计划’的启动密钥。但我们需要沈教授帮忙,他是唯一能定位‘墙’的人。”
陈风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那里戴着和沈溯同款的阻断器。“静默结束后,监管局会强制所有人接入共生网络,”他说,“到时候‘它们’会通过网络扩散,把所有意识都拖进墙后面。”
林夏想起哥哥们最后传来的画面: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空间,无数透明的人影贴在一面巨大的墙上,用指甲疯狂抓挠。而墙的另一边,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沈溯把耳朵贴在书架上。木头的纹理里传来细微的震动,和实验音频里的敲击声一模一样。他想起女人消失前的话,突然明白了——那些陷入昏迷的深度沉浸者,他们的意识并没有消散,而是被困在了意识网络的边界,也就是那堵“墙”的后面。
他的手指抚过书架上那本《意识集群论》,扭曲的书名正在慢慢恢复正常。当最后一个字母变回原样时,书脊突然裂开一道缝,掉出一张泛黄的纸。
是三年前的实验报告,上面有沈溯的签名,但最后一页多了一张手绘的地图,标注着城市地下管网的某个节点,旁边写着一行字:“墙的裂缝在这里”。
沈溯的瞳孔骤缩——这不是他的笔迹,却和他妹妹林溪的字迹一模一样。但林溪五年前就因为“共生意识排斥症”去世了。
窗外的天色开始泛白,静默倒计时只剩下最后十分钟。沈溯的光脑突然自动亮起,屏幕上弹出一条推送新闻:“联邦科学院宣布,静默法案延长至24小时,所有公民必须立即佩戴强制阻断器”。
新闻配图是科学院院长的照片,沈溯却在院长的瞳孔里,看见了那个在玻璃杯里出现过的、嘴角开裂的笑脸。
公寓的门被敲响了,这次是急促的三下。沈溯握紧了口袋里的芯片——那是刚才在书架后找到的,上面刻着“溪”字。他走到门边,透过猫眼望去,看见林夏站在外面,她的身后,是无数个走向晨曦的人影,他们的后颈都闪烁着淡蓝色的神经接驳光。
而更远的地方,悬浮车组成的洪流正朝着城市中心汇聚,像一群被无形的手驱赶的鱼。
沈溯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l!u~o-l¢a+x!s_..c¨o^m/林夏的眼睛亮得吓人,她举起手腕,阻断器的显示屏上,倒计时正一秒秒归零。
“哥,”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响,“它们来了。”
沈溯的指尖在“溪”字芯片上烙下滚
烫的触感。林夏的称呼像一根冰针,刺破他强行镇定的伪装——自林溪死后,已经五年没人这样叫过他了。
晨曦正沿着街道的轮廓爬升,将林夏身后的人影染成半透明的金色。那些人步态僵硬,后颈的神经接驳光随着呼吸节律闪烁,像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沈溯注意到他们的瞳孔都是雾白色的,没有丝毫聚焦。
“你怎么知道这个称呼?”沈溯的声音发紧,肩膀的伤口在渗血,意识清除器造成的灼痛感正顺着神经蔓延,“林夏是你的代号,对吗?就像那个科学院的07号。”
林夏的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和新闻里科学院院长瞳孔中的笑脸重叠。“哥,你还记得溪姐临终前说的话吗?”她抬起手,掌心向上摊开——那只本该透明的手掌此刻覆盖着细密的鳞片,荧光绿的液体正从鳞片缝隙里渗出,“她说‘孤独是意识的最后一道防线’。”
沈溯猛地后退。五年前林溪在隔离舱里咽气时,他确实守在旁边。但当时妹妹的喉咙插着呼吸管,根本发不出声音。
街道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那些雾瞳人影开始同步转向,头颅以相同的角度歪向天空,喉咙里溢出意义不明的嗡鸣。沈溯瞥见他们的手腕——所有人都戴着强制阻断器,显示屏上的数字全部停留在“00:00”。
“静默结束了。”林夏的鳞片开始反光,“但它们不打算遵守规则。”
沈溯的目光越过人群,看见城市中心的方向升起一道灰黑色的烟柱,像某种生物的呼吸器官。光脑终端在口袋里震动,是条未加密的短讯,发信人显示为“李默”:“墙破了,带芯片来监管局地下三层。”
他突然想起书架后那张地图,标注的地下管网节点恰好在监管局正下方。
沈溯跟着林夏穿过街道时,发现所有店铺的卷帘门都敞开着。面包店里的自动烘焙机还在运转,刚出炉的营养面包整齐地码在托盘里,但柜台后的全息导购影像扭曲成了麻花状,循环播放着意义不明的音节。
“看那里。”林夏突然指向街角的报刊亭。一个穿蓝色围裙的老板正低头整理货架,他的左手握着标价枪,右手却在偷偷用指甲刻划玻璃——留下的纹路和沈溯厨房瓷砖下的暗红色脉络一模一样。
沈溯走近时,老板猛地抬头。他的眼球上覆盖着一层白膜,但虹膜深处有个微小的光点在闪烁,频率竟和沈溯口袋里的芯片共振。“墙…在哭…”老板的嘴唇翕动着,吐出的话语混着血沫,“它们怕光…”
话音未落,老板突然捂住喉咙,身体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向后倒去。他的后脑勺撞在报刊亭的金属框架上,发出空洞的回响——那声音不像是肉体撞击,更像空心的陶罐。
沈溯蹲下身掀开老板的头发,后颈的神经接驳口处没有皮肤,只有一个齿轮状的金属接口,正随着“呼吸”转动。
“这些是‘空壳’。”林夏的鳞片开始发烫,“深度沉浸者的意识被拖进墙后,身体就成了它们的临时容器。”她指向远处的悬浮车洪流,那些飞行器正朝着灰黑色烟柱的方向俯冲,“就像飞蛾扑火,对吧?”
沈溯的光脑突然自动投射出全息画面,是三年前“深度共生”实验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年轻的沈溯正调整仪器参数,而培养舱旁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孩——是还没死的林溪,她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敲击,输入的代码和刚才清扫机器人显示屏上的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