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505雾锁黄河刀映月风摇泰山剑凝霜
耶律鸣泉将手放入石飞扬的掌心,银簪上的珍珠与他玉带上的宝石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望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庞,突然想起初见时他在乱军之中向她伸出手的模样,眼眶顿时湿润,激动地道:“准备好了。”屠芃芃作为证婚人,捧着一本用七种文字书写的婚书。
当两人的指尖同时按在婚书上时,朱雀突然发出响彻云霄的长鸣,振翅冲向更高的云层。
帐篷内的红烛突然爆出灯花,映得两人交握的手上,那枚并蒂莲戒指闪闪发亮——是石飞扬用明玉功将两块玉石凝在一起制成的,一块来自大唐的终南山,一块来自辽国的上京。
石飞扬的吻落在她的婚书上,温柔地道:“从今往后,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民就是我的民。”
耶律鸣泉踮起脚尖,回吻他的唇,嫁衣的流苏扫过他的龙袍,深情地道:“从今往后,我的刀为你而挥,我的命为你而活。”帐篷外,云海翻腾,朝阳正从云层中跃出,将万丈金光洒在朱雀的羽翼上。
远处,大宋的汴梁城、金国的中都城、西夏的兴庆府、大理的羊苴咩城、吐蕃的逻些城,都在这片晨光中渐渐苏醒。而在这云巅之上,一场跨越国仇家恨的婚礼,正将这些散落的土地,悄悄系成一个温暖的结。屠芃芃的红绸与耶律鸣泉的银线在石飞扬的腕间缠在一起,三人望着远处的晨光,突然同时笑了。
厮杀仍在继续,天下尚未太平,但此刻,在这朱雀背上的鸾帐之中,他们拥有彼此,便拥有了对抗一切的勇气与力量。石飞扬拥着耶律鸣泉,目光望向东方的天际。
那里,大唐的龙旗正迎着朝阳升起。
……
洛阳的牡丹开得泼泼洒洒,醉仙楼三楼的雕窗被粉白的花瓣堵了半扇,风一吹,便簌簌落在屠芃芃的红衣上,像落了满身的雪。
她斜倚在锦榻上,七星剑的红绸剑穗松松绕着石飞扬的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把那截白皙的指节勒出浅浅的红痕,像系了个解不开的情结。
“夫君的指尖好烫……”屠芃芃的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糯。
她忽然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慌忙冲向窗边,晨露混着酸水呕在花丛里,溅湿了新开的姚黄。
石飞扬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他的掌心覆在她的小腹上,明玉功的寒气凝成细细的白丝,顺着她的肌肤往里钻,触到那丝微弱的脉动时,青衫下的龙纹突然亮起来,映得他眼底的温柔能溺死人。他低头吻落在她汗湿的鬓角,左耳的银环蹭着她的脸颊,激动地道:“傻丫头,你有了我们的骨肉,三个月了呢。”
屠芃芃的七星剑“哐当”落地,红绸剑穗像有了生命,猛地缠上他的手腕,勒得他骨头都发疼。
“真的?”她狂喜地反问,转过身,眼睛亮得像揉了星光,指尖抖着抚上他的手背,又激动地问:“是真的吗?夫君,我不是在做梦吧?”昨夜李铁牛的婆娘送来的桂花糕,她还疑心杏仁发苦,此刻想来,那点苦味竟也成了甜。
石飞扬捉住她乱晃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深情地道:“你听,他在跟我打招呼呢。”
他的心跳沉稳有力,透过掌心传到她指尖,调侃地道:“难怪你近来总爱吃酸梅,前儿还偷了苏小蛮的话梅干,被她追着打了半座城。”
屠芃芃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突然踮脚咬住他的耳垂,红绸在他手臂上缠了三圈,撒娇地道:“不许说!”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他的衣衿上,哽咽地道:“夫君要当爹爹了,是不是该罚?罚你……罚你以后天天给我梳头发。”
楼梯口传来“咚”的一声,李铁牛的青竹杖撞在门槛上,杖头的莲花纹颤巍巍的。他粗着嗓子喊:“陛下!”声音里带着笑,说道:“张婆子的燕窝炖好了,我这就……”
话没说完,就被屠芃芃扔过来的帕子砸中脸。
屠芃芃的声音甜得发腻,红绸却悄悄松了些,怕勒疼了他,颤声道:“让她再放两勺冰糖!要最甜最甜的那种,甜到心坎里去!”
……
耶律鸣泉的白衣像朵云,飘进醉仙楼时,手里还捧着件刚绣好的小肚兜。上面的辽国狼纹被她绣得圆滚滚的,像只可爱的小狗,针脚里还藏着几根她的发丝。
“姐姐有喜了,怎么不早说?”她挨着屠芃芃坐下,银簪上的珍珠晃在石飞扬眼前,又调侃道:“我连夜绣的,你看这狼崽,像不像飞扬?”
石飞扬刚要说话,凌霜华的素白裙裾已扫过门槛。她手里的医书还卷着角,显然是从药庐直接赶来的,指尖搭在屠芃芃腕上,素净的脸上漾起笑意,肯定地道:“脉象沉稳有力,是个健壮的小子。”
她从袖中掏出个小锦囊,里面装着安胎的药草,关切地道:“这是吐蕃的雪莲,我用‘疗伤圣法’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每日煎水喝,保你生产时不痛。”
苏小蛮的金镖“啪”地钉在梁上,人已落在石飞扬身后,手里的狼牙棒不知何时换成了个拨浪鼓,俏皮地道:“我儿子念武说,这玩意儿最能哄小孩。”
她的手搭在石飞扬肩上,力道却轻得像羽毛,“飞扬,你可得和我睡几晚,我得生二胎,不然我……”
“不然你就用金镖扎我?”石飞扬笑着回头,握住她的手,深情地道:“朕在洛阳最好的地段给孩子盖座宅子,比念武的还大。”
赵清漪的凤袍姗姗来迟,手里的账本还摊着,上面记着各宫的月例。“飞扬,”她走到他身边,凤钗轻轻碰了碰他的银环,认真地道:“我把国库的一半拨到了育婴堂,还请了大理最好的乳母,你看……”
石飞扬拉住她的手,一并握在掌心,赞叹地道:“还是清漪想得周到。”他的目光扫过满屋的莺声燕语,心里像被蜜糖泡着,又调侃地道:“等孩子满月,咱们在洛阳城摆百桌宴席,让天下人都知道。”
耶律鸣泉突然笑了,白衣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那我这个做妹妹的,该送点什么?”
她的银线突然飞出,缠住他的腰带,又真诚地道:“不如把我那匹‘汗血宝马’送给孩子,等他长大了,让夫君教他‘降龙十八掌’。”凌霜华的指尖划过他的衣袖,调皮地道:“我把药王谷的药田都划给孩子,以后他要什么药材,应有尽有。”
苏小蛮抢着道:“我让日月神教的教徒给他做个黄金摇篮,上面镶满宝石!”赵清漪嗔怪地看了她们一眼,侧头对石飞扬道:“她们都胡闹,我给孩子请了最好的先生,教他读书写字,做个文武双全的好孩子。”屠芃芃的红绸突然把他们都圈进来,七只手交叠在石飞扬掌心,像朵盛开的花。
石飞扬将她们的手都拢在怀里,明玉功的寒气凝成层薄冰,映出她们笑靥如花的脸,又称赞道:“你们都是好样的,永远都是。只是,不知道我们的子孙是否争气?会不会又像百年前、几十年前那样,诸多皇子相互残杀。我们拼死拼活打出来的江山,最后被他们弄得一塌糊涂。”
苏小蛮嘻嘻哈哈地道:“百年后的事情,我们不管,也管不了。只是,不知道你这个千年老妖那时候是否还活着?”哈哈!众人大笑起来。
……
洛阳宫的日晷刚过巳时,小皇帝石念云的金冠已歪在一边。他握着石飞扬的手指在沙盘上写字,“民为贵”三个字被涂得歪歪扭扭,口水顺着嘴角滴在“民”字的最后一笔上。
“父皇,”小娃娃突然指着沙盘里的蚂蚁,金靴踩碎了刚写好的字,却调侃地道:“它们在打架,像不像金国的狼兵?”柳皇后的凤袍在殿柱旁拂过,听见这话,指尖的佛珠突然断了线,玛瑙珠子滚得满地都是。
她是最幸福的女人,从前只是一个苦命的宫女,谁料到她嫁给急于纳妃的石飞扬之后,第一个生出了一个好儿子,一下子就成了皇后。现在,又成了皇太后。运气真好!
此时,赵清漪的瑶光殿送来新制的虎头鞋,绣鞋上的金线缠着石飞扬的龙袍玉带。
“陛下,”她的声音比殿角的铜鹤还轻,“山东的奏报说,武松在景阳冈打死的老虎,是阳谷县县令圈养的‘镇山虎’,专为勒索过冈客商。”
她的凤钗在鬓边轻颤,愤愤地道:“那武松打死老虎后,县令竟要治他‘擅杀官物’之罪。”
苏小蛮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闯进来,银锁在婴儿的胸前叮当作响。
“夫君!你看念武抓周抓了支狼牙棒!”她的金镖拍在案上,震得沙盘里的蚂蚁四处逃窜,又禀报道:“李铁牛说山东的梁山贼寇正在招兵买马,不如咱们……”
石飞扬接口道:“不如借刀杀人。”他伸手轻捏石念云的腋下,石念云咯咯直笑,小手抓住石念武的狼牙棒,竟使出一招像样的“神龙摆尾”。
石飞扬又深谋远虑地道:“让武松闹得越大越好,”青衫扫过沙盘,重新写出“鹬蚌相争”四个字,又颇具远见地道:“等宋廷与梁山两败俱伤,咱们再挥师东进。”
凌霜华的素白裙裾无声滑过地砖,她将刚抄好的《孙子兵法》放在案上,书页里夹着片晒干的牡丹花瓣。她低声道:“陛下,”指尖点在“借尸还魂”四个字上,“辽国的残余势力在山东聚集,为首的耶律洪叶是耶律鸣泉的堂弟,据说与梁山的林冲有旧。”
石飞扬点了点头,侧头道:“念云记住,治国如练‘降龙十八掌’,‘亢龙有悔’不是不用力,是留三分余地。”小皇帝似懂非懂地点头,金冠上的明珠晃出的光,正好照在凌霜华翻开的书页上。
石飞扬要去山东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洛阳城。凌霜华天不亮就起来,给他收拾行囊,每件衣物都叠得整整齐齐,袖口还绣了朵小小的莲花——那是她的标志。
她关切地道:“山东潮湿,”指尖抚过石飞扬的玄甲,又温柔地道:“我在甲胄里缝了防潮的药草,每日睡前记得用内力烘一烘。”
苏小蛮的金镖插在行囊角落,镖鞘上刻着“平安”二字。
她深情地道:“这是我求吐蕃大喇嘛开光的,”又伸手把石飞扬的腰带给系紧,力道却恰到好处,又叮嘱道:“遇到麻烦就捏碎它,我和日月神教的教徒立马就到。”
赵清漪的账本上,密密麻麻记着山东的风土人情,哪个驿站的茶水最好,哪个城镇的客栈最安全,甚至连哪个山头的土匪最容易对付,都写得清清楚楚。
她谋思周全地道:“我让锦衣卫的人提前去打点了,”她把账本塞进他怀里,凤钗在石飞扬的下巴上轻轻刮了下,再三叮嘱道:“每月初三、十六,我会派人给你送家书,别忘了回信。”
耶律鸣泉的白衣沾着晨露,手里捧着件新做的披风,上面用辽国的针法绣着北斗七星。她细心地道:“山东的夜晚冷,”又为石飞扬披上披风,银线在他颈后系了个漂亮的结,依依不舍地道:“这北斗星能指引方向,你看到它,就像看到我在你身边。”
屠芃芃的红绸缠在他的马鞭上,一端握在她手里,一端系在他腕上。她的眼泪落在红绸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柔声道:“夫君要早点回来,我和宝宝都等你。”
石飞扬一一拥抱她们,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们的脸颊,深情地道:“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他的目光扫过洛阳城的万家灯火,“等我回来,就带你们去看梁山的好汉,去逛阳谷县的集市。”
耶律鸣泉突然踮脚,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急切地道:“我给你备了最好的伤药,在行囊的夹层里,记住,不许受伤,不然我……”
“不然你就用银线把我捆起来,再也不许我出门?”石飞扬笑着接话,捏了捏她的脸颊。
凌霜华的指尖按在他的眉心,温柔地道:“我在你贴身的荷包里放了安神的药粉,若睡不着,就闻一闻,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苏小蛮突然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难过地道:“夫君,我舍不得你走。”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又戏谑地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能保护你。”
赵清漪轻轻拉开她,斥责道:“小蛮别闹,夫君有正事要办。”她转向石飞扬,凤眼里满是温柔,嘱咐道:“早去早回,我们都等着你。”
屠芃芃的红绸突然绷紧,把他拉到自己面前,踮脚在他耳边轻声道:“夫君,我给你绣了个平安符,在你内衣的口袋里,不许给别人看。”
石飞扬沉浸在幸福之中,满眼都是热泪。
他硬起心肠,跃上马背,回头望去,五楼的雕窗前,五个身影亭亭玉立,像五朵盛开的花。
他挥了挥手,策马而去,披风上的北斗星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她们追随的目光。
……
石飞扬走后的日子,洛阳城的牡丹渐渐谢了,屠芃芃的肚子却一天天大起来。耶律鸣泉每日陪着她散步,教她辽国的安胎舞,白衣和红衣在花园里飘着,像两只美丽的蝴蝶。
耶律鸣泉扶着她的腰,银线在她腕上绕了个圈,传递信息道:“夫君说山东的石榴花开了,等他回来,咱们一起去摘石榴。”
凌霜华的药庐里,多了个小小的摇篮,是她亲手做的,上面刻满了草药的图案。“这是给孩子准备的,”她一边熬药,一边对屠芃芃道,“夫君喜欢清静,我把摇篮放在靠窗的位置,晚上能看到月亮。”
苏小蛮的日月神教送来一批新的玩具,有会跑的木马,有会叫的泥狗,堆满了半个屋子。
她俏皮地道:“这些都是我让教徒从各地搜罗来的,”拿起一个拨浪鼓,在屠芃芃肚子前摇了摇,又调侃地道:“你听,孩子在踢你呢,他也想父亲了。”
赵清漪的账本上,又多了几页,记着给孩子准备的衣物、玩具、书籍,甚至连请哪个奶娘,哪个先生,都列了个清单。她笑着对屠芃芃道:“夫君说喜欢男孩像他,女孩像我,我看这孩子动静这么大,定是个男孩,以后肯定像夫君一样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