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剑 作品

第518章 518蛾眉蹙雪凝眸恩怨生移宫幻影藏锋(第2页)

“主人看,”百灵鸟指着窗外突然出现的旭日,又提醒道:“塔内的时辰又开始走了。”她的金链指向案上的铜漏,漏壶里的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滴落,感慨地道:“在这里待一年,凡间不过弹指间。”

转过九层玉阶,便是绵延十里的瑶池。池畔的珊瑚树开着血色的花,花瓣飘落时化作条条锦鲤,在碧波里游出“万寿无疆”的字样。

百灵鸟正站在白玉砌成的灶台前,裙角的金线缠着只三足乌,那鸟儿衔着根凤羽,正往蒸锅里扇风。

“主人尝尝奴婢做的‘流霞酥’?”她用银箸夹起块千层酥,酥皮簌簌落下,在空中凝成点点流霞。

石飞扬咬下时,舌尖先触到长安石榴的酸甜,继而化作岭南荔枝的清润,最后竟品出终南山野栗的醇厚。碧颜儿的琵琶此时变成了张琴案,案上摆着七十二只青瓷碗,每只碗里都盛着不同的汤羹。她舀起一勺玉色的羹汤,汤面浮着的莲子突然绽开,化作朵朵白莲,情真意切地道:“这是‘莲子羹’,用昆仑雪莲子和天河之水炖的,能解您体内任何毒素。”

石飞扬的汤匙刚碰到碗沿,汤羹突然泛起涟漪,映出辽东雪鹰堡的景象——数百名工人正在矿洞里挥汗如雨,他们的工具上还刻着“万历”年间的年号。

碧颜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用银勺敲了敲碗边,低声解释道:“这些人是当年自愿随主人采矿的义士,奴婢用‘定魂香’护住了他们的生机,让他们在塔内延续当年的营生。”百灵鸟的金链突然指向瑶池尽头的银山,那些银锭堆成的山峰上,竟长着株千年人参,参须垂落处,流淌着融化的银水。

她柔情地道:“主人您看,他们采的银矿在塔内灵气滋养下,都生了灵性。”

她的金链卷起块银锭,锭上突然浮现出工人的名字,又解释道:“每个名字都是他们当年亲手刻的,说要等主人回来一起铸新朝的钱币。”

石飞扬走到矿洞入口,听见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锤声,混着工人的号子。

他认出为首的老工匠,正是当年替他打造玄甲的王老铁,只是如今两鬓的白发已变得乌黑。

此人见了石飞扬,突然丢下锤子跪倒在地,激动地道:“主人!您可回来了!咱们的金山银山,早就够铸十个大明的钱币了!”

石飞扬扶起他时,掌心突然触到个硬物——是块藏在王老铁衣襟里的铜牌,牌上刻着“忠”字。

老工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这是当年主人赐的,说见牌如见人。咱们就算在塔内待上千年,也忘不了大明的骨气!”

瑶池的水面突然泛起金光,百灵鸟指着水面笑道:“主人您看,凡间的时辰才过一眨眼呢。”

石飞扬低头看去,只见洛水的月光仍碎在波纹里,他踏入宝塔时溅起的水花,还悬在半空未落下。

藏经阁的门是用陨铁混合黄金铸成的,门上镶嵌的二十八宿宝石在石飞扬靠近时突然亮起,组成个巨大的星图。

百灵鸟的金链在星图上一点,北斗七星突然化作七道金光,射入七只青铜鼎中——鼎内立刻腾起不同颜色的火焰,分别淬炼着架上的典籍。

“这是按主人当年的吩咐,用‘周天星斗阵’护着的藏经阁。”碧颜儿的琵琶弦突然变长,卷下最高层的《九阴真经》,又说道:“您看,连黄裳真人的手迹都保存得好好的。”

石飞扬翻开真经的“总纲”篇,指尖抚过“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字样,突然想起郭靖在襄阳城头说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他运转明玉功尝试演练“易筋锻骨篇”,真气流转时,藏经阁的穹顶突然降下万千光点,融入他的经脉——那是塔内积攒千年的灵气,比寒玉床的效果强过百倍。

“主人试试这个。”百灵鸟抛出枚水晶球,球内浮现出九宫格的图案,每个格子里都有个小人在演练腿法。她的金链点向“乾”位,小人突然使出个360度回旋踢,带起的气流竟冲出水晶球,将石飞扬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她点拨道:“这是按《太玄经》推演的九宫神行腿,比凡间的招式快了三倍。”

石飞扬依着水晶球的指引,先练正蹬腿,脚风扫过青铜鼎,竟将鼎内的火焰劈成两半;再练转身后踹腿,足跟踢在陨铁门的兽环上,震得二十八宿宝石同时闪光。

碧颜儿的琵琶此时弹出急促的节奏,每个音符都对应着不同的腿法,当她弹出最高音时,石飞扬已腾空而起,在空中连出七个飞踢,脚影交织成朵金色的莲花。

“该练‘万仞穿云’了。”碧颜儿提醒道,从袖中取出片冰魄,冰魄在石飞扬掌心化作柄长剑。

石飞扬抬掌而起时,藏经阁的温度骤降,四周的青铜鼎突然凝结出冰棱,随着他的掌势向上延伸,化作道千丈冰柱直冲穹顶。冰柱穿破塔顶的瞬间,竟有无数流星坠入,被冰柱冻结成璀璨的剑穗。

百灵鸟突然指着窗外,惊叫道:“主人看凡间!”

石飞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洛水的波纹里突然升起道冰桥,桥影在月光里若隐若现——那是他的“万仞穿云”真气穿透宝塔,在凡间留下的残影,此时凡间的时间,才刚过两秒钟。最深处的密室里,藏着“剑二十三”的剑谱。石飞扬推开石门时,整座藏经阁突然静止——飞舞的书页悬在半空,滴落的烛泪凝在烛台,连百灵鸟的呼吸都停在了吸气的瞬间。

唯有案上的剑谱在缓缓翻动,每一页都泛着鸿蒙初开的混沌之气。

“这便是能静止时空的‘六灭无我剑二十三’。”碧颜儿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又指点道:“主人运转明玉功到极致,便能看到剑谱里的真意。”

石飞扬依言而行,当他的真气与剑谱共鸣时,眼前突然出现片虚无——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无数流转的光点。他抬手挥出一剑,光点突然凝结成线,组成个巨大的“灭”字。

字成的刹那,藏经阁的静止状态骤然解除,所有事物以百倍速度恢复原状,书页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朱砂写着:“六道轮回,唯我不灭。”

石飞扬走出密室时,百灵鸟正在给相思鸟喂食,碧颜儿的琵琶弦上停着只彩蝶。

他看了眼铜漏,发现已在塔内度过半年——而洛水的月光,才刚移动了三寸。

第九层的望云台是用整块和田玉雕琢而成,站在这里能俯瞰凡间的万里江山。石飞扬望着襄阳城的方向,那里正有烽火燃起,郭靖的降龙十八掌气劲如黄龙冲天,郭芙的青锋剑在乱军里划出道耀眼的白光。

“主人要回去了吗?”百灵鸟依依不舍地道,她的金链缠上他的手指,链端的翡翠鸟笼突然飞出只相思鸟,直冲向望云台外的虚空,又提醒道:“它会替您盯着凡间的动静,若有危险便会回来报信。”

碧颜儿将那坛桃花酒装入个锦囊,深情地道:“这酒能解百毒,遇水还能化作云雾阵。”她的指尖在石飞扬掌心写了个“月”字,温馨提示道:“十五的子时,若主人对着月亮举杯,或许能与圣女说上话。”

石飞扬的龙纹戒指突然发烫,望云台上的水镜里,梅栖乐正带着梅花帮弟子驰援襄阳,她的金线在乱军里划出梅花状的结界,结界中心飘扬的,正是之前石飞扬赠予的冰梅令牌。

“时候到了。”石飞扬感慨地道,将锦囊系在腰间,玄甲自动覆上全身。

他最后看了眼瑶池里游弋的锦鲤,看了眼藏经阁里静止的剑谱,看了眼矿洞里仍在哼着《秦王破阵乐》的工匠,突然想起葵花圣女留在绢画上的题字:“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百灵鸟和碧颜儿同时化作两道流光,融入他的龙纹戒指。石飞扬迈步走出金光的刹那,听见身后传来铜铃轻响,那铃声里藏着句低语:“主人,记得常回来看看。”

洛水的月光依旧碎在波纹里,石飞扬溅起的水花刚巧落下,荡开郭芙留在水面的倒影。

他摸了摸腰间的锦囊,里面的桃花酒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而龙纹戒指的内侧,新浮现出朵小小的桃花——那是碧颜儿最后时刻,用琵琶弦刻下的印记。

……

汜水关的客栈漏风,梅栖乐把石飞扬留下的冰梅揣在贴身处,隔着绢帕都能感受到那刺骨的甜。

墙角的油灯照着她膝头的名册,羊皮纸的边缘已被她摩挲得发毛,上面的朱砂点都晕成了桃花状——她总爱用指尖蘸着口水去抹,仿佛这样就能沾到他的气息。“少帮主,我们该启程了。”随从阿竹的声音透露出一丝疲惫,又提醒道:“再不走,蒙古兵的巡逻队就要来了。”

梅栖乐突然将脸埋入名册,那上面还残留着石飞扬的墨香,是他昨夜在秘道里批注布防时留下的。

她的鼻尖轻触到“洛阳粮仓”四字,不禁咯咯笑出声,仿佛一只偷得糖果的小狐狸,对阿竹说道:“你看他写字的风格,横画都带着刀锋,却在‘梅’字旁边多拐了个弯。”

阿竹无奈地摇头,这一路上,少帮主总是这样对着名册痴痴地笑。有时会突然将耳朵贴近纸张,声称要聆听石公子的心跳;有时会用绣花针在字缝间扎小孔,说是要为石公子绣一个同心结;今晨甚至朝着洛水的方向行了三拜,祈求菩萨让石公子梦到她。

“他的‘惊目劫’能冻结人的血液,”梅栖乐突然用银簪在桌上刻下“石”字,每刻一下便数一声,又痴痴地道:“却冻结不了我的心。”

银簪意外滑落,她急忙接住,却使得发间的梅花簪跌落地上,滚至客栈门口——那里站着一位身穿鹅黄裙的少女,青锋剑上的红穗轻轻扫过门槛。

郭芙用剑尖挑起那支梅花簪,眉宇间的傲气比蒙古兵的弯刀还要锐利,质问道:“这是石老幺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她身后的两位武者,大武和小武,手按刀柄,显然将梅栖乐视作敌对者。梅栖乐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如同煮熟的虾子。她慌忙将名册塞入怀中,却不慎露出了“襄阳布防图”的一角。郭芙的剑尖突然指向她的咽喉,剑穗轻拂过她的脸颊,喝斥道:“你是蒙古的间谍吗?”

梅栖乐辩解道:“我不是!”梅花针正要出手,突然想起石飞扬曾说郭芙是他“牵挂的人”,指尖的银针硬生生地收了回去。她真诚地道:“这是石公子让我带给郭大侠的。”说罢,把名册捧得高高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又提醒道:“他提到……襄阳的粮仓需要提防吐蕃人。”

郭芙的剑迟迟未落下,她凝视着梅栖乐发间沾染的洛水芦花,忽然忆起石飞扬破旧的袖子上常缠绕着类似的花絮。

这女孩的眼眸明亮如藏星,提及“石公子”三字时,嘴角的弧度竟与自己斥责杨过时有七分相似——原来,喜欢一个人,是无法掩饰的。

“哼,”郭芙将梅花簪抛给她,剑鞘重重地砸在桌案上,傲慢地道:“算你识相。”她转身时故意抬高了下巴,命令道:“我爹娘在前面的破庙等你,快走!”

大武小武刚要跟上,却被她一脚踹在屁股上,她气呼呼地道:“你们两个跟屁虫,给我守在这儿!”

梅栖乐拾起梅花簪,忽然发现簪头刻有一个极小的“乐”字,是石飞扬昨夜偷偷刻上的。她将簪子插入云鬓,突然对着郭芙的背影喊道:“石公子说,你的青锋剑该换剑穗了,红绸不如蜀锦耐磨损!”

郭芙的脚步微微一顿,鹅黄裙摆随风轻颤,却未回头。

梅栖乐望着她的背影,笑出了泪。

阿竹递来的帕子刚触碰到脸颊,便被她推开。

梅栖乐满脸甜笑地道:“别擦,这是甜的。”

……

蒙古兵的号角在洛阳城头响起,石飞扬正站在粮仓的箭楼上。

三万铁骑的蹄声踏碎了洛水的晨雾,为首的千夫长举着狼牙棒,棒尖挑着个稻草人,身着破旧的云锦袍——那是他们依照石飞扬的模样扎制的,用来泄愤。

“龙甲侠,有种的就出来受死!”千夫长的咆哮撞击在粮仓的匾额上,又威胁道:“再不交出秘道,我就把洛阳烧成白地!”石飞扬的昭陵六骏剑突然出鞘,剑穗的红绸缠绕在箭楼的栏杆上,在风中划出的弧度竟与梅栖乐金线的轨迹重合。

他的“百胜刀法”在城砖上刻下阵图,冰纹中的“梅花阵”三字刚写完,便见南门外扬起一片粉白——那是梅栖乐留下的信号,她已平安抵达襄阳。

“放箭!”千夫长大吼一声,握着狼牙棒指向天空,蒙古兵的箭雨遮天蔽日。

石飞扬施展“移花接玉”神功,在空中织出冰网,将箭簇尽数引向蒙古兵。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没倒下的蒙古兵吓得撒腿就跑。

此时,粮仓的大门突然打开,三百名梅花帮弟子手持梅花镖冲出,为首的梅惊鸿施展“落英缤纷掌”,打得虎虎生风。石飞扬施展“帝天狂雷”神功,化冰为雷,攻至敌身,如雷般爆炸。

紧接着,石飞扬施展“惊目劫”神功,冰寒目光扫过千夫长的面门,那人的头颅瞬间冻裂,腔子里喷出的血雾凝成血珠,落在石飞扬的云锦袍上。“石公子!”此时,梅花帮一名小弟子举着一封被血浸透的信冲过来,又嚷嚷道:“是俺们少帮主从襄阳捎来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