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献城

“当然是真的！”伶俐加重了语气，“乔彦跟陛下提‘骨肉团聚’，不就是想拿您从前是闽国怀庆公主的由头做文章吗？可陛下偏不接他这个话茬，直接断了‘怀庆公主’的说法，只认您现在是大虞的婕妤、是二皇子的生母。这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她刻意顿了顿，见王掌珠眼底的惶惑慢慢淡了些，才继续往前凑了凑，“这就是明着告诉乔彦，您是大虞的婕妤，闽国那边压根没资格再来要您！方才小李公公也说，陛下说这话时带着冷意，乔彦听完都不敢抬头。可见陛下是不会理会海阳大君那点算计的，娘娘您就放心吧！”

王掌珠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伶俐继续安慰她：“娘娘，您再细想想，二皇子是陛下的亲骨肉，龙嗣金贵，陛下哪能让自己的皇子生母落到闽国手里？他特意把您的身份跟二皇子牢牢绑在一处，又绝了‘怀庆公主’的旧名头，这分明是给您吃了颗定心丸啊！”

见王掌珠似有触动地点头，伶俐轻吁了口气，道：“娘娘，您如今最该做的，就是安安稳稳待在承祥宫，别再乱了分寸。”

她伸手替王掌珠理了理微乱的衣襟，“等陛下跟朝臣议完邦交大事，自有定论。要是您这会儿再急着闹，反倒辜负了陛下这份心思，万一惹得陛下不快，岂不可惜？”

边说着边扶着她的胳膊往内殿引：“娘娘这些日子担惊受怕，身子早熬得虚了。不如先回内殿歇会儿，奴婢这就去御膳房传一碗安神的百合莲子汤来，您喝了定定神，后续的事咱们再慢慢琢磨，总比眼下慌手慌脚的好。”

王掌珠望着伶俐眼底的恳切，又想起陛下那句“二皇子的生母是王婕妤，是朕的妃嫔”，胸口翻涌的焦躁总算压下去些。

她抬手揉了揉发紧的眉心，哑声道：“罢了，便听你一回，不闹了。”

“娘娘这才是通透！您安心歇着，奴婢这就去传膳，等您用了膳，咱们再慢慢等消息。”伶俐扶王掌珠在软榻上躺下，扯过锦被，搭在她身上。

王掌珠靠在软榻上，指尖摩挲着锦被上的花纹，她虽暂时歇了闯宫的念头，可心里的不安却没那么容易散。

海阳大君的狠辣、陛下的心思，哪一样都不是她能摸透的。

而此时养心殿内，烛光明亮，萧浔看着闽国呈上的国书，满眼皆是冷意。

国书措辞极尽恭敬，字里行间却藏满了算计：开篇先颂大虞天威，说海阳大君“感怀圣德，愿效犬马”，转脸便提“闽地旧主之女怀庆公主，久居上国，念及骨肉，盼陛下垂怜，许其归乡”，末了才轻飘飘附一句“愿献边境三城，以表诚意”。 倒像是拿三城换个人，是给了大虞多大的恩惠一般。

萧浔冷笑一声，屈指在国书上轻轻叩了叩，声响在安静的殿内格外清晰：“这海阳大君倒是算得精，既想要朕认可他那篡来的王位正统，还想借朕的态度平息闽国的内乱。毕竟王掌珠是前朝公主，留着她一日，那些旧臣心里便多一分念想，他这王位就坐不安稳一日。如今拿三城当幌子来换，既显得他‘重骨肉’，又能借大虞的手斩了心腹大患，倒把‘一石二鸟’的把戏玩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