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扶摇九万里 作品

第918章 骄其心智 欲擒故纵(第2页)

杜雄银枪一横,枪缨在风中猎猎如焰:“战将杜雄!特来会会你这河北名将!”话音未落,颜良已挟着千钧之势劈来,刀锋划破空气的锐响令人牙酸。杜雄旋身举枪格挡,震得虎口发麻,臂骨似要碎裂。

“雕虫小技!”颜良暴喝一声,刀走偏锋直取咽喉。杜雄仓促回防,枪杆与刀锋相撞迸出火星。不过七八回合,他额头已沁出冷汗——眼前这员大将刀法如狂涛怒卷,每一次劈砍都暗含虚实,看似大开大合,实则招招锁死退路。

杜雄枪尖虚点颜良面门,借势拨转马头。背后传来破风声,颜良的刀锋擦着后颈掠过,削断几缕发丝。他纵马狂奔,耳中轰鸣着如雷战鼓,心中只剩一个念头:这“河北四庭柱”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杜雄狼狈奔回吊桥时,身后已响起震天杀声。颜良刀光霍霍,正率领精锐骑兵如黑潮般汹涌扑来,马蹄踏碎残雪,扬起的冰晶在暮色中宛若银雾。高明早有防备,大喝一声:"放箭!"霎时间,城楼上万箭齐发,火箭拖着赤红火尾划破长空,在袁军阵中炸开朵朵火星。

颜良挥刀格开迎面射来的流矢,见攻城受阻,怒目圆睁,却不得不勒马后退。随着号角声响起,袁军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箭矢与零星残兵。

杜雄跌跌撞撞来到高明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羞愧难当:"末将无能,有辱军威,请将军治罪!"他紧握的拳头上,还在渗出与颜良交手时留下的血痕。

高明伸手将他扶起,目光望向关外渐隐的袁军旌旗,沉声道:"起来吧。那颜良位列河北四庭柱,袁绍倚为臂膀,纵横天下数十载,岂会是你一人能敌?"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今日让你出战,本就是李儒先生临行前定下的计策。先骄其心让他们轻视西凉。你且宽心,这不过是场开场戏罢了。"

杜雄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寒风掠过城墙,将两人的对话吹散在漫天飞雪中,远处袁军营地的灯火,正一盏接一盏亮起来。

夜幕笼罩着袁军营寨,牛皮帐篷内暖意融融,兽油灯将众人的影子摇曳着投在毡墙上。袁谭举起盛满美酒的铜爵,琥珀色的酒液在灯下泛着微光:“颜公虎威,今日阵前交锋,当真如摧枯拉朽!”他话音未落,帐内便响起一片轰然喝彩声。

颜良却将披风随意甩在身后,古铜色的面庞上不见丝毫骄矜:“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何足挂齿?”他的铁胎弓斜倚在虎皮椅旁,弓弦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颜公过谦了!”袁谭笑着上前,亲手为颜良斟酒,“父亲帐下猛将如云,可唯有颜公为河北第一将。今日这一战,不仅杀得敌军丢盔弃甲,更让连日冒雪行军的将士们士气大振!”他顿了顿,目光灼灼,“此等大功,袁谭佩服!”

颜良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溢出豪迈笑声。酒液顺着他虬结的脖颈滑入衣襟,他重重将酒盏拍在案上:“公子放心!明日末将必拿下潼关,提着守将首级,献于辕门之下!”

一旁的辛评连忙躬身附和,眼中满是谄媚:“将军神勇,实乃天人!今日观那守将,刀法散乱毫无章法,潼关城头守备也形同虚设。依在下看,定是马超回西凉时,将精锐尽数抽调。”他刻意压低声音,“若那锦马超在此,我军或许还需谨慎,可如今……”

“哈哈哈哈!”颜良猛然起身,震得案上酒盏嗡嗡作响,披风下摆扫落几案上的羊皮地图,“马超若在,我尚敬他三分,其他人,哼哼……”帐篷内的灯火被他的气势一激,竟也晃了几晃,将他魁梧的身影映得如同战神。

残阳如血,将长安城头的战旗染成暗红。当马蹄声裹着风雪传入城门时,李儒正将最后一卷竹简置入案上的漆盒。信使浑身霜雪未化,跪呈的战报还带着潼关的寒气:"禀军师,袁谭、颜良率五万大军已至关下!"

烛火在风角的轻响中摇晃,李儒慢条斯理展开密信,枯黄的指尖划过墨迹:"来得倒快。"他抬眼望向帐中二人,眸光在颜良的名字上顿了顿,"二位将军,该醒醒神了——河北的獠牙,已经抵在潼关咽喉。"

张燕猛然起身,腰间革带的铜扣撞出脆响。这位黑山军旧帅浓眉倒竖:"军师尽管下令!末将定叫袁谭有来无回!"

"莫急。"李儒抚过袖中暗藏的虎符,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他踱步至张燕身前,烛火将两人的影子叠映在沙盘上,"城外埋伏的两万精兵,便由将军亲自统领。"话音陡然压低,"待袁军深入,我以烽火为号......"枯瘦的手指突然掐住张燕腕脉,"那时,便是收网之时。"

帐外寒风呼啸,似有千军万马奔腾。张燕望着李儒眼底翻涌的寒芒,后背渗出冷汗——这看似文弱的军师,才是藏在凉王军中最锋利的刀。